夜间,庆功会结束后,将士们感觉尚未尽兴,便自发性地围坐于村头大树下、沐浴于当空的月光中,继续举盏干杯、欢声笑语,庆贺连续两场战役的胜利。
忽然间,有个老伯连滚带爬、哭天喊地地冲进义军人群中,跌跌撞撞的叫嚷说要见义军首领。
李秀宁和何潘仁一块走到老伯跟前,李秀宁亲手将他扶起身,向他询问事由。
老伯先是带着狐疑的眼光盯着李秀宁,旁边的何潘仁告诉他,面前这位李娘子就是义军的首领,他赶忙跪地弯腰,对着地使劲磕着响头,不停高喊“求求首领替我做主啊??????”那喊声既带着愤怒,又饱含无助。
李秀宁见他嘴角还在流淌着鲜血,就掏出一张手帕帮他擦拭干净,然后好不容易才让他安定下来,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大约在2袋烟功夫(半小时左右)之前,一个自称是义军大将军的汉子,乘着酒性闯进了老伯的家,见屋里坐着一个标致的小娘子,正在缝补衣裳。他几步上前,二话不说就对她捏手、抹脸、掐大腿的。老汉见状立即上前去阻拦他,想保护女儿。这醉汉一瞧这情形就更加来劲了,他一把将老伯推倒在地,动手就去扯剥小娘子的衣裳。小娘子竭力反抗,他不仅不住手,反而疯狂地当着老伯的面,扑上前去就地将她压倒在自己身下。老伯一气之下,上前去奋力推开那醉汉,可是却被那醉汉翻手抡掉了他两颗门牙,还一脚将他撂倒,再踢出门外,反锁大门。老伯怎么也推不开门,只好跑到村口来求救。
李秀宁一听这事,知道事态严重,她没有片刻迟疑,让老伯带路跑步前往他家。到了门口,李秀宁拍了数次大门,未见任何动静,身旁的何潘仁急了,他飞起一脚就将大门踹开,他们一行人冲进了屋子,但眼前的情形让他们所有人都惊呆了。
小娘子仰卧在地上,一动不动,脖子下面流出一大滩鲜红鲜红的血,脖颈上竖直插着一把剪子,她脸色煞白,俏丽的脸庞上留下了几道血痕,嘴角满是咬唇出的血,完全没有起伏的胸部显示她已经没有了呼吸,但她那双手却还紧紧地握住那把剪子,手臂也还保持着用力往自己脖颈下扎的姿势。
李秀宁走上前去,蹲下身子,将手指放在她的鼻孔下,确认小娘子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她看到小娘子衣衫褴褛、上身袒露、大腿外露,乳房和大腿内侧皆有多道抓痕,可以断定,她在临死之前经历了痛苦的挣扎和反抗。
原先坐在地上的醉汉见到主帅李三娘和大统领何潘仁到来,他似乎已经酒醒大半,立时跪倒在他们两人脚下,不停地边叩头边带着哭腔说道:“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是
她自己扎的!是她自己扎的!我拦不住,拦不住啊!”
李三娘回过头来一看,原来是原胡马帮二当家、现娘子军南路军副统领谭斌,也就是自己这一路军的副将!李三娘惊诧了好长时间才回过神来,她那剑一般锐利的目光盯着谭斌,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何潘仁见是自己原来的好兄弟老部下,一时有点天旋地转,他不知所措,过了一会才踉踉跄跄地悄悄走出了老伯的房屋。
李三娘见谭斌确实双手干干净净的,没有沾上一滴血,只是脸上和身上留下了小娘子颈部射出的血。可以断定,小娘子的确不是他亲手所杀,应该是她不甘受辱而自杀的。她正要对他说点什么,忽然听到人群中有人大喊:“老伯,老伯,你怎么啦?”
李三娘赶忙走到刚刚倒落在地的老伯跟前,看到他双手捂住胸口,浑身痛苦地抽搐了几下,两脚一蹬,便一动不动了。
李三娘嚯地站立起来,厉声喝道:“来人,给我把谭斌捆起来!绑在村头大树下!等候处置!”她那秀丽的脸庞显出了恼怒和威严的神色!
接下来,她吩咐左右立刻妥善处理面前这父女俩的尸体,要他们连夜寻找两副棺木,明日派人给她们找个风水地,好好的安葬一下。此刻,李三娘那恼怒威严的神色转变为一种无比哀伤的表情,眼眶里还噙着满满的泪水。
正所谓祸不单行!就在李三娘他们往村头走去的时候,后面传来了属下的报告声,说是村子东边一个土豪家里也出了大事,要主帅赶紧前去解决。
李三娘闻讯,二话不说,她手臂一挥,立即领着一批手下跟着过去了。
来到一幢大户人家豪宅门前,听到里面的一阵阵的叫喊声和打斗声,李三娘快步跨入大门,冲进庭院,见两帮人各自手持家伙,正在互殴,一帮6人显然是义军的士兵,而另一帮8个人看上去像是主人家护院的家丁。
李三娘大声呵斥他们住手,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先停下手来。李秀宁只好双剑出鞘,跳到两帮人当中,左右挥舞,从一头轻移步履到另一头时,将两帮人逼得各自向后退却3—4步远的距离,他们终于住手了。
义军士兵发现来人是主帅,吓得纷纷下跪;护院家丁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舞剑人给吓呆了,其中有3个人手中的家伙都被扫落在地。
李三娘警告他们切勿再动手,否则不管是谁,她决不轻饶!两帮人都被镇住,谁也不敢再动作了。
这时候,李三娘发现在庭院右边的角落围着一帮人,她走过去询问,才得知他们是这幢豪宅的主人和家人,而地上躺着的是一个被义军士兵杀死的家丁。
事情原来是这样的,晚饭后,一个十夫长说想去
逛村子,便领着他手下的7个义军士兵一起同行,在途经此座豪宅时,认定这是个大户人家,主人必定是个有钱人,于是十夫长的便执意要进去瞧瞧,就硬闯进去了。
主人家见是义军,也就没有阻拦,还热情地请他们进屋做客。但是,当看到这里满屋处处摆着古董宝贝时,那十夫长顿生贪意,竟然毫不掩饰地向主人索财,主人愣了一下,但还是拿出了不少钱两给他们。十夫长一把将这些钱两打落在地,他告诉主人说他们要的是金银珠宝之类的东西。主人为难,他们就开始强抢,主人只好喊来家丁保护自己,同时要将被抢之物夺回来。就这样,义军弟兄与主人家丁就分成两帮互相干起仗来了。
在这7个义军士兵中,有一个原是李氏庄园中的厨子,他姓张,是响应李三娘号召加入义军的,从未做过土匪。此刻他感觉到事态不对了,这才站出来要制止他们之间的打斗,不幸的是,在此过程中张姓厨子竟不意一刀砍死了主人家丁中的一个,他吓得赶紧跑出去找李三娘,于是就有了方才向李三娘报告并带她来到这座豪宅的事情了。
李三娘喝令随自己而来的义军将士们将这7名义军肇事者统统拿下,一同押往村口的大树底下,听后处置。
出征之前李秀宁就对全军将士们一再强调军纪,但她还是低估了土匪强盗们的劣性。虽然她可以理解刚刚转变成为义军的土匪们,称呼上改变了,但根子上仍然没有摆脱自己土匪的认同感,因此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去除所有伤天害理的习性和行为。可她清楚地意识到,这些土匪劣性必须及时制止,如果今日容忍了这些伤害百姓的行为,那么日后要他们改邪归正就难上加难了,也就不能成为一支真正意义上的义军了,更遑论为国征战、为民谋利了。那样的话,义军与隋军也就没有什么区别了,甚至还不如隋军了,让民众更加畏惧和憎恨了。
今晚发生的事情必须从严处理!李秀宁于是立即召集各路将领到自己营帐里开会。
李三娘在会上先提出了自己的几点意见:第一,原来预备明日就实施的第三战役暂停,至少推迟一天;第二,以雷霆手段处置今夜所发生的违反军纪之人和事;第三,处置结论定下来后,明日就公开审讯并执行处置方案,同时邀请本地全村人,乃至附近村镇的百姓前来参加公审。
与会将领们一致同意和通过了主帅的提议。
但有一人缺席会议,他就是统领大将军何潘仁!其实,从那位受害的老伯家离开后,李三娘就一直没有见到何潘仁。开会前,她专门令人去请他,但却怎么也找不到他。毕竟犯事的人当中有原胡马帮二当家谭斌,他现在又是义军的一
名高级将领,李三娘必须听听何潘仁对于处置谭斌以及其他违纪将士们的意见,所以她再次叫手下四处里寻找,但时过三炷香功夫,还是没能见到何潘仁的踪影。
一向淡定的李三娘,此刻也犯急了。她觉得是时候宣布自己的想法了,哪怕何潘仁不认可她的处置决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