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翎忙说道:“是真的千真万确,听来禀报的弟子说,颜回公主主动叩响了山门,亲口认错,要见陛下的。”
“走,去看看。”红鸢手中的外袍都顾不得穿好,便匆匆出了门。
红鸢来到山门时,顾城几人也得了消息赶来,同来的还有燕宁帝身边的内官。只见颜回已经站了起来,身上依旧衣袍整齐,怀里靠着昏迷的凌维玉。
“这是怎么了?”红鸢一见这情形,便直到凌维玉大事不妙,因此问了一声就匆匆下了台阶。
颜回将凌维玉交到红鸢手中,叮嘱道:“快带她进去医治。”
红鸢点点头,这时林鹤道:“颜回师兄,陛下可是下旨,凌维玉是生是死看她造化,你这是要抗旨吗?”
颜回听了微微侧脸看了眼靠在红鸢怀中的凌维玉,一脸阴沉道:“院长只管救人便可,出什么事,我担着。”
红鸢点点头,众人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颜回说完,便撩衣袍迈步进了山门。
凌维玉被红鸢沈及瑶终于带回了紫萝馆,经过沈及瑶一番医治,凌维玉总算再一次死里逃生,当凌维玉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也就是燕宁帝给红鸢三日之限的第四天。
这一天天气很好,没有了风雨之势,伽蓝山更是山明水净,秋阳高照。
沈及瑶正守在自己身边,靠着床榻捧一卷书看着,凌维玉微微一勾嘴角,轻声的喊了声:“及瑶。”
沈及瑶听到动静忙放下了书卷,坐起来贴进凌维玉一点,顺势搭了脉,温柔的问道:“醒了?感觉怎么样?”
凌维玉笑容更明净了几分,挣扎着从床榻上爬起来,二话没说就抱住了沈及瑶,下巴撑在沈及瑶肩头,发自内心的说道:“及瑶,有你真好。”
沈及瑶顿时就笑了,伸手摩挲着凌维玉的背说道:“这怎么还煽情上了?”
凌维玉松开沈及瑶,又恢复了一脸嫌弃:“真是听不得好话!”
沈及瑶笑着摇摇头,忽然想起了什么,起身从衣架上拿了凌维玉被杖责时穿的衣裳,重新回到了床榻前。
凌维玉看着沈及瑶手中脏兮兮的衣裳,一脸不解的问道:“这不是那日从凝水公子那里回来时穿的衣裳吗?”
沈及瑶点点头,坐在凌维玉身边一脸认真的问道:“是,本来给你换下来准备拿去洗的,可是我在给你换衣裳时,闻到了这衣裳上有别的味道。”
凌维玉一听不觉好笑:“及瑶,我说你啥时候也变的这么八卦了?这衣裳都脏成这样了,除了血腥雨水泥巴味,还能有什么味道?难不成还应了那句歌词,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
沈及瑶并没有因凌维玉的话感到好笑,依旧一脸认真道:“不是香水味,是毒药味。”
“毒药?”看着沈及瑶不像是开玩笑,凌维玉也正经起来,一脸吃惊的反问一声。
沈及瑶点点头,伸手翻出了衣裳系腰封的位置,只见沈及瑶给凌维玉看的位置,上面有一小片黄褐色的药渍,明显是药丸被雨水浸泡后融化了的样子。
“准确的说是燕子毒的味道。”沈及瑶看着凌维玉确定道。
凌维玉不觉倒吸一口凉气,沈及瑶拉着凌维玉的手不安道:“维玉,你身上怎么会有混了燕子毒的药丸?”
凌维玉思绪有些乱,她拍拍沈及瑶的手说道:“及瑶,你等等,让我捋捋。”她说完,脑海里仔细回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一幕幕,终于,记忆倒退回面见燕宁帝的那个晚上,她清楚记得,当时顾城旧疾复发,她帮顾城取过药,而她身上的药,就是当时太着急,不小心掉在了她的身上,被卡在了腰封里。
“顾城师兄?”凌维玉想到这里,不禁叨念了一声。
沈及瑶一听顿时松了口气,同时也有些惋惜:“果然是他。”
“你说什么?”凌维玉这才反应过来,一脸不解的问。
沈及瑶将衣裳重新放回衣架,一脸惋惜的说道:“陛下命院长三日之内查出燕子毒的真凶,经过一番细致的排查之后,从顾城师兄的房间里搜出了燕子毒草药,陛下在审问时,顾城师兄也承认伽蓝书院只有自己服用的药丸里,配有燕子毒,也只有自己有燕子毒的草药。”
“然后呢?”凌维玉听了一脸震惊。
沈及瑶叹口气:“然后陛下便下令,将顾城师兄送往京华,要交由大理寺细审。”
凌维玉一时情急从床榻上跳了下来:“怎么可能是顾城师兄呢?院长怎么说?”
沈及瑶将凌维玉按回在床榻上说道:“院长能怎么说?院长中毒,都知道是器具上浸了毒,而除了红翎之外,唯一接触过器具的,只有顾城师兄一人,用燕子毒的人也只有他,他也并没有找出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的有利证据,上面陛下压着,院长她能怎么办?”
凌维玉说什么也不相信顾城会是加害红鸢和颜回的凶手:“不可能,顾城师兄绝对不可能是害院长和颜回的凶手,不行,我得去找院长。”
凌维玉说着就要去找红鸢,被沈及瑶一把拉住说道:“你就消停吧,这件事能把你从中间摘出来,已经是万幸了,陛下的意思,院长都不敢违逆,你去找院长有什么用?你是有证据能证明顾城师兄的清白,还是你能准确的说出谁是凶手?”
凌维玉被沈及瑶的斥责一时震慑住,她冷静下来仔细想想说道:“我确实什么都做不了,可是顾城师兄待我们不差,每次有事,顾城师兄都会向着我们,我们不能这么看着他被冤枉呀。”
沈及瑶拉着凌维玉在床榻边坐下,揽着凌维玉的肩安慰道:“你平日是个有脑子的,今日怎么不转了?顾城师兄是伽蓝书院的大弟子,除了院长之外,他算是书院最德高望重的弟子,即便他犯了什么事,大理寺在没有查清楚之前,是不敢随意定案的,只要不定案,这事就有转圜的余地,你若真想帮顾城师兄,就赶紧把自己身上的伤养好,然后咱们再仔细的将燕子毒的事查一遍,嗯?”
凌维玉乖顺的点点头:“及瑶,你说的对,我是真糊涂了,那顾城师兄什么时候离开书院?”
沈及瑶看看外面的天色,说道:“应该要启程了吧。”
凌维玉忙拉着沈及瑶略带央求道:“快,帮我穿衣服,我要去送送他。”
沈及瑶不安的劝说道:“姑奶奶,你就别送了,你这一送万一再和你扯上关系,就更麻烦了。”
凌维玉也清楚沈及瑶的意思只好说道:“那我去看一眼总成吧,好歹相识一场,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沈及瑶心中也很不是滋味,只好点头答应:“可要说好,只安静看一眼。”
凌维玉忙不迭的点点头。
伽蓝书院山门外,顾城由燕宁帝派的护卫亲自押送,虽然没有用牢笼,但护卫将马车围的铁通一般,只怕是一只苍蝇飞进去都难。
沈及瑶和凌维玉出来时,顾城正准备上马车,红鸢身为院长,自然要叮嘱几句,红鸢说完,顾城的目光无意间扫向了山门,就看到了山门口站着的维玉及瑶二人。
凌维玉迎上顾城的目光,清澈的眸底蓄满了担忧,顾城却是十分儒雅的一笑,笑容虽然不明显,但凌维玉却尽收眼底。她勾起了嘴角,素净的脸上覆上了一个明媚的笑容,微微点了点头。
顾城最终上马车,在一众护卫的护送下,离开了水云城,这一去,前途未卜。
待众人逐渐返回书院,凌维玉这才注意到山门前跪着了颜回早已不见,搜寻的目光四周扫视一圈,也没有颜回的身影,凌维玉有些纳闷道:“哎,及瑶,颜回不是在这里罚跪吗?怎么不见了?”
沈及瑶拉着凌维玉一边往回走,一边说道:“颜回昨天天还没亮就叩响山门,跟陛下认了错,事情已经查清,陛下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颜回受了风寒,之后就病倒了,没出来送顾城师兄,可能是身子还不大好吧。”
“颜回病倒了?可严重?”凌维玉一听颜回生病,还是不自觉的担心。
沈及瑶无奈的笑了笑:“不过就是淋了雨受了风寒,子渊师兄已经瞧过了,没什么大碍,休息两日就好了。”沈及瑶对颜回的态度似乎有了一些转变,从之前的不喜到现在似乎没那么嫌弃了。
“哦,那就好,你刚才说颜回跟陛下认了错?”凌维玉有些诧异的问。
“是啊,说起来,这次你能及时给送回来医治,也全仰仗了他,要不是他跟陛下认了错,平息了陛下心中的怒火,只怕你现在还在山门外躺着呢。”沈及瑶的话说的平和,言谈间对颜回还是充满了感激。
凌维玉听了顿时心里猛的被什么撞击了一下,因为颜回曾亲口跟她说过,他不会向燕宁帝认错,且以颜回看似文弱随和实则刚的性格,他既然跪出去,就断然不会轻易低头,所以,颜回的低头,是为了什么?为自己吗?
凌维玉想到这里,伸手拍了下自己的脑门:“想什么呢。”
沈及瑶被凌维玉猝不及防的动作吓了一跳,一脸嫌弃道:“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