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韵秋在婚宴上喝的酩酊大醉。
倒不是她贪杯,实在是洛煜琴挑的酒太浓烈,后劲太大,三杯下肚,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第二天一觉醒来,看着满屋子的狼藉,她只觉得头疼欲裂。
桌子凳子横七竖八的放着,衣服散落一地,夏韵秋赶尽掀开被子,还好中衣完好,被子也破了一道大口子,棉絮到处都是。
惊魂未定之下,夏韵秋瞥见杯子茶壶满地滚,还有一只躺在鞋子里,她穿鞋的时候差点没咯死她。
难道昨夜是洛煜琴大婚,岐山疏于防范,她的屋子里进贼了?
也不对,这屋子里最值钱的就是她了,夏韵秋扑向铜镜,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番,除了妆容有些乱,其他倒还好,不像是被贼洗劫一番的样子。
谁能告诉她,昨晚到底发生了何事?
穿好鞋子,夏韵秋简单的挽了个发髻,洗了脸,正要往外走,不知道踩住了什么,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跌去,生生的摔倒了地上,撞到了旁边的衣架,衣架倒的时候又砸到了洗脸盆,盆里的水飞溅出来,洒了她一身。
夏韵秋趴在地上,气的握拳捶地,大清早的怎的如此晦气!
听到屋子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蒋芸捷飞快的打开门冲了进来,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主子头发凌乱,浑身湿透的趴在地上,难道酒还没醒?
“还不快扶我起来!”夏韵秋伸出手,埋怨道。
“哦。”蒋芸捷将她扶起来,又唤人去准备热水,等她沐浴的时候,将房间重新整理一番,这才舒坦了。
原来,她昨晚喝醉了,非要跟桌子成亲,趴在上面,怎么都拽不下来。
四大长老前来帮忙,被夏韵秋推开,“你们不让我跟人成亲,我跟桌子成亲你们也管,怎么管的这么宽?”
四大长老欲哭无泪。
只得任由她抱着桌子胡说八道,一边说还一边撕扯衣服,吓得蒋芸捷赶尽将四大长老拽出去关上了门。
后来的事情蒋芸捷也不清楚了,她一直守着门,没敢放人进来。
夏韵秋听的满头毛线,“这些都是我干的?”
蒋芸捷如实的点点头。
夏韵秋捂着脸沉了下去,完了,完了,酒品怎的查到如此地步,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主子,你昨晚的光辉事迹,被大嘴巴的地长老传遍了岐山,等下洛阁主会带着新娘子过来拜见,你要如何……”
“噗……”夏韵秋从水面露出脑袋,吐出一口水,“地长老怎么这么不懂人情世故?揭人不揭短,他这个样子不是逼着我犯浑吗?”
“犯、浑?”蒋芸捷不明就里,主子犯的浑还少吗?还要犯什么浑?
“替我更衣,你主子我,要大刀阔斧的干起来!”
蒋芸捷挑了一件端庄一些的裙子给她换上,又重新梳了发髻,补了妆,夏韵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夸赞,“我家芸婕的手虽然是握剑的,在妆容这一块却不输剑法,我是捡了个宝啊。”
“遇到主子,才是芸婕之幸。”
夏韵秋大笑起来,“哪有这样的,还相互夸赞。”
“主子您悠着点,小心钗环要掉了。”蒋芸捷一边笑一边提醒。
“唉,最烦这些了,弄得我都不敢走路了。”
俩人一边说着一边回到了殿中,洛煜琴带着慕雪嫣早已等在那里了,夏韵秋看向蒋芸捷低声道,“怎么也没人通传?”幸好她穿戴整齐了,不然又要出丑了。
蒋芸捷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怎么会连个传信的都没有。
“是我不让他们打扰圣女的。”洛煜琴突然出声,“圣女不辞千里回来参加洛某和内人的婚仪,累坏了,起晚一些也无妨。”
“这怎么能叫打扰呢?”夏韵秋咬着牙心里直气,面上还得保持笑容,“怠慢洛阁主自是不打紧,怎能如此怠慢新娘子呢?来人,还不快看茶!”
“不用了,我们已经连饮三杯,实在喝不下了。”洛煜琴丝毫不给她留情面,如此这般的挤兑,倒是让慕雪嫣微微诧异。
洛煜琴对待女子向来温润如水,浪漫多姿,从未如此疾言厉色,针锋相对的,圣女在他的心里竟是如此不同!
夏韵秋本来还能压住心底的怒火,被他这三番两次的挑衅,索性不管不顾起来,“那就这样吧,洛阁主新婚燕尔,浓情蜜意的,在我这待着多没意思,还不快些回听雨阁好好享受二人世界。”
夏韵秋本就说话没有遮拦,被他一激,嘴上更加没了把门的,洛煜琴听的额头青筋暴跳,慕雪嫣则羞红了脸,低着头不敢看她。
从夏韵秋的角度看过去,那慕雪嫣愈发的明艳动人,她见了都欢喜的紧,忍不住赞叹,“果真是第一美人,怪不得洛阁主一直藏着不肯让我见呢。”
“我们走!”
生怕她再说出什么让他受不了的话,洛煜琴拉着慕雪嫣的手出了天峰殿。
“煜琴,我们这般似乎有些失礼呀。”出了天峰殿,慕雪嫣忍不住开口,毕竟她是第一次见夏韵秋,话都没说上一句就离开,总觉得有些不妥。
“没什么好失礼的,圣女本就不是一个拘礼之人。”
慕雪嫣默默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跟在他的后面回了听雨阁。
洛煜琴和慕雪嫣离开天峰殿后,夏韵秋立刻拿出纸和笔,开始了她的大刀阔斧计划。
岐山建派已久,很多地方的陋习都需要变动了,先圣女忙着灭火,内忧外患的没有时间考虑这个,眼下还算是安稳,夏韵秋就蠢蠢欲动起来。
冥思苦想数日后,夏韵秋开始了她的第一步。
“让厨房多备些酒菜,我与四大长老也久未相见,今晚好好的喝一杯。”想要走出第一步,先得把这四个人拿下,她才更有底气。
来岐山这么久,她也看明白了,四大阁只要不碰到他们的利益,所有的事情,他们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她折腾。
就是这四个人才是老顽固,无论她做什么,都是一副很危险,不能做,要注意安全之类的碎碎念,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一言以蔽之,就是让她安安稳稳的,能别折腾就别折腾。
“是。”蒋芸捷去厨房吩咐好,就去长老阁传信了。
四大长老一听圣女要请他们吃饭,登时欢喜的不得了,这丫头终于开窍了,有好吃的知道想着他们了!
于是,四个人稍稍整理了一番,便往天峰殿去了。
见他们来了,夏韵秋一边一个的将他们搀扶到椅子上,四大长老受宠若惊。
在开场前,她又命人先上了一道甜汤,“尝尝这个,是我在南梁学到的开胃汤,想到你们爱吃甜的,我就特意去学了来,一回来就做给你们喝,够意思吧?”
四大长老相互看了一眼,纷纷端起碗来谨小慎微的啜了一口,味道还真不错,这才敞开肚皮喝了起来。
“慢点喝,后面还有好多,喝饱了就吃不下了。”
她说的太晚了,那碗那么小,都不够他们喝几口的。
天长老和地长老砸吧着嘴,意犹未尽,“再来一碗就更好了。”
玄长老放下碗,心底生疑,“圣女可是又闯了什么祸事?”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圣女莫不是又在外面惹了事了?
夏韵秋连忙摆手,“玄长老也太高看我了,我若是在外面惹了事,还能完好无损的回来?”
玄长老一听,倒也在理,圣女惹事那是高手,小事从来不粘手,大事惹了甩都甩不掉,但为何他总是有些不安呢?
黄长老提起酒壶灌了一口,啖笑不语。
夏韵秋夺下他手里的酒壶,命蒋芸捷上酒,“梨花醉,你最喜欢的。”
黄长老的眼睛忽地就亮了,“当真?”
酒坛上来,夏韵秋拔下塞子在他面前晃了一圈,浓郁清雅的酒香一下子就把黄长老勾住了,抢过酒坛倒了一杯,一饮而尽,擦了擦嘴巴,拍着她的肩膀,感叹道,“还是你懂我。”
夏韵秋嫌弃的躲开,“口水都擦我身上了。吃菜吃菜……”
几道菜下去,几番酒下肚,四大长老吃高兴了,也喝高兴了,夏韵秋开始正题了,“长老们,你们觉得我待你们如何?”
“除了嘴巴毒些,其他还说的过去。”天长老率先表态。
“还有不修边幅,老给我们丢脸。”地长老含糊不清的回答。
“行事乖张,老不按常理出牌。”玄长老补充道。
黄长老默默的饮下一杯,直赞,“好酒,好酒啊!”
夏韵秋气的白了他们一眼,“你们夸人的方式可真独特!”
天长老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沉吟道,“圣女觉得这是在夸你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得了,知道你们嘴里也吐不出象牙,我就直接问吧,若我有难,你们可会无条件的两肋插刀出手相助?”
“咳……”玄长老差点被汤呛到,心底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了,“圣女不要再考验我们的承受能力了,都一把年纪的人了,受不得这般折腾,你且说是何事吧。”
“我要选拔贤能弟子上位,四位长老可愿意支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