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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是该争取

    大监跪在南梁皇的窗前,泪水早已流干。

    他从十四岁开始侍奉皇上,当年他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样子恍若昨日,没想到今日就阴阳两隔了。

    还是被自己的亲生儿子给逼死的!

    一代明君,就此落幕。

    活着的人,还得继续,南梁的江山还要后继有人。

    这是皇上最后对他下的一道旨意,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皇位落入小人之手!

    尽管他的手指已经被切掉三根,尚未包扎的伤口还流着血,他早已感觉不到疼,只要小虎能顺利的找到七皇子,就算是切掉他所有的手指他也在所不惜。

    他一直在等,等七皇子入宫拨乱反正,肃清叛乱余孽。

    在他身上得不到答案,大皇子便派人在皇上的寝宫,大殿中翻找玉玺,他是第一时间围宫的,他们就算反应再快,也不可能提前得知他会下狠手,将玉玺藏好,玉玺一定在皇宫。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还没有玉玺的消息。

    他却看到宋君钥带着文武大臣朝这边来了,“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未免太迟了吧?”

    大皇子冷冷的看着他们,高声道,“七弟这是做什么?”

    宋君钥在距离他十丈远的地方停下,抬头看着他,“父皇驾崩,大哥既然知情,为何不告知我们?”

    “父皇突然病危,我作为兄长,有责任有义务查明原因,在原因没有查明前,任何人不得靠近父皇寝宫,我这么做也是为了父皇好。”大皇子底气十足的看着他们,“尔等还是回去等消息,什么时候查清楚了,自然会告知众位。”

    “哦?什么时候我南梁的律法可以一言堂了?既是父皇的病情有隐情,那查清凶手,我们也责无旁贷,不是吗?”宋君钥淡然的看着大皇子,声音不大,却很有力量。

    二皇子连忙上前,“对,我们也是父皇的儿子,南梁的皇子,自当出一份力。”

    大皇子果断拒绝,“不必了。这种事由一人来做就好,人多反而更乱。”

    “大哥莫不是心虚?”父皇还未驾崩就围了宫,现在又迟迟不让他们进去,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老二,何出此言?父皇是南梁人人敬畏的明君,生前受人敬仰,死后已不能让人扰了他的清净,我只是尽一个做儿子的本分,怎么在二弟眼里就成了心虚?”

    “休要花言巧语骗我,你怎么想的,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给你留足颜面,你最好识趣点让我们进去祭拜父皇,否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二皇子一听他那长篇大论就炸毛,他总是这般道貌岸然的哄骗别人,却骗不了他。

    他对皇位的急迫,早就漏洞百出了,还在这冠冕堂皇的说辞,偏鬼呢!

    他是一个字都不信!

    “既如此,那我便没有什么好说的,今日我在这,你们休想闯进去!”大皇子终于露出了真面目,二皇子也不甘示弱,提着剑就往里冲,被宋君钥拦住。

    “大哥,父皇驾崩,还未入殓,他定不愿看着我们手足相残,在文武百官面前刀剑相向,成何体统?”

    “还是七弟说话顺耳,我这不就是为了父皇嘛,父皇喜爱清静,就算已经驾崩,我们也不好去打扰不是?”

    宋君钥却没有心思跟他闲扯,直言道,“大哥是不准备让我们兄弟见父皇最后一面吗?”

    既然他用孝道说事,那他就跟他论下孝道,就算不准外人进入,怕扰了父皇清静,那他们进去则名正言顺,不是吗?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纷纷道,“该让皇子们去皇上面前守着。”

    “是啊,这么大的事,国丧需要的事项需得逐一落实,一个人哪忙得过来?”

    “休得胡说,皇上的死因到现在还不明,怎可着急发丧?”

    大臣们的说法不一,但都觉得皇子进去尚在情理之中,他们可以在殿外等。

    一时间,宋君钥和二皇子占据上风,其他皇子也在回京的路上,不日便会达到。

    大皇子暗暗心急,算算时间,寝宫和大殿也都翻了个遍了,怎么还没有消息传来,再找不到,他就错失最佳良机了。

    这个当口,对弟弟们动手,就是他理亏了,就算日后他登上皇位,这也是他人生不可磨灭的污点,他不想背负骂名,他要名正言顺的登基。

    宋君钥却不会给他机会,既然他从一开始就错失了,那就错到底吧!

    他将佩剑放在地上,低声道,“我已经解下兵器,只身前往,大哥可还要阻拦?”

    “七弟,你……”二皇子看着他扔掉剑,忍不住惊呼,他可不敢扔,万一大哥对付他们,没有兵器,他们如何取胜?

    “二哥,本来入父皇寝宫都是不允许携带兵器的,大哥入内自然也是要解下兵器的。”非要说的如此直白,二哥这脑子才能转过来吗?

    即便大哥恨不得杀了他们,也不会在众臣面前,他在乎他的名声与生命同样重要。

    二皇子微微放下心来,慢慢的将剑放在了地上。

    他们已经做到这样了,大皇子再不松口也会被人诟病,虽然玉玺还未找到,但他会跟着他们进去,他得不到的,他们也休想得到!

    宋君钥和二皇子终于进到了皇上的寝宫,大监看到他们一起进来,慌忙垂下袖子,遮住了断指的手,退到一边,默默的留着眼泪,“皇上已经驾崩,二位皇子节哀!”

    虽然寝宫内很安静,但是气氛却有些诡异,而且大监离开的时候,他坐的那个地方的地毯似乎比别处颜色要深些,隐隐的还有些腥味。

    难道他受伤了?

    宋君钥不自觉的向他投过视线,除了脸色不好看,似乎也没什么异样,而大监似乎伤心过度,垂下眼眸,不看他们任何一个人,只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

    二皇子一进来就扑倒在南梁皇的窗前,大哭起来,“父皇啊,儿臣还未见您最后一面,您怎么就走了呢?您要托梦告诉我,到底是哪个混账害的您,儿臣一定会为您报仇的!”

    相比二皇子的痛哭,宋君钥则要平静的多。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这个安静的像是睡着的南梁皇,怎么也想不到,上次一见竟是诀别。

    他依稀还记得,他曾问他,是真的想要这高位吗?

    那神情,那声音,还在耳畔响着,怎奈他只是离开了一日,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宋君钥上前,握住南梁皇那苍老冰凉的手,手心里依稀有什么东西咯了他一下,他不动声色的握进手里,面色悲戚起来。

    大皇子默默的看着他们两个,似乎看七弟更顺眼,虽然父皇偏爱他,他就是这般冷情冷性,一直都怪罪父皇当年对他的抛弃。

    只是,他也是个性情中人,此行,告别完,若能回王府做个闲散王爷,他倒是考虑留他一命。

    至于二皇子,他对自己成见已深,万万留不得。

    自恃已经掌控皇宫的大皇子,像一个成功的上位者般,俯视着他们,暗暗决定着他们的生死,却不料祸事将近,命不久矣。

    “好了,都见过父皇了,便出去吧,只大监一人守着便可。”待了一会儿,大皇子便催促他们离开。

    二皇子愤怒的瞪着他,“这是父皇的寝宫,不是你的王府,同样都是父皇的儿子,你凭什么赶我们走?”

    大皇子也不甘示弱,“就凭我是长子!也是嫡子!父皇没了,长兄如父,你们就该听我的!”

    “你……”虽然他不服,但是大皇子有一句话说的不错,那就是长兄如父,他若用这个压他们,他们现在真无力反驳。

    “够了!”宋君钥起身,“莫要惊扰父皇,二哥我们走!”

    二皇子不情愿,还是被他带走了,一出大殿,宋君钥仰头看着天边落日的余晖,顿感苍凉,“二哥,若大哥掌权的话,你会怎么做?”

    “他何德何能?父皇若是想要传位于他,何苦等到现在?况且,父皇的死,他的嫌疑最大,想要坐上皇位,简直痴人说梦!”二皇子从小就被大皇子欺负,他仗着是皇后所出,处处压他一头,那时候他就发誓,将来一定要超过他,现在他也有了兵权,势力与大皇子不相上下,若不拼死相搏一回,他又岂能甘心?

    “可父皇并不希望我们手足相残。”宋君钥清淡的看了他一眼,心思百转。

    “父皇当年不也是弑兄夺位?生在这皇家,坠地的那一天便注定立场不同,七弟莫要妇人之仁!”

    “父皇当年也无心争斗,只是他的兄长残暴不仁,他才会替天行道,拨乱反正,这么多年他每每想到那件事也是满心愧疚的,若是他一开始就争取皇位的话,他的兄长或许就不用死了,是以才会让我们兄弟和睦的不是吗?”宋君钥言尽于此,说完便不再看他,而是站在大殿前,对着文武百官,高声道,“众臣听令,即刻起,为先皇发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