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让陈胤过他原本该过的生活,这个理由可算充分?”
岐山一派水有多深,她不知道,但夏老头和云夫人千方百计的想要她避开,甚至她的母亲都为此丢了性命,足见事情要远比她想象的复杂的多。
因为这个,夏家已经没了,她不能再拖累陈家,陈胤有他的责任和他要完成的事,岐山的事她要自己面对。
不是说,她会是下一任的继承人吗?
那她就让他们好好的睁开眼睛看一看,她会是怎样的一个人。
白卿泽摆摆手,“你可能没搞清楚状况,从你嫁入陈家,陈胤就不再是以前的陈胤了,而且你还是他的……”
夏韵秋笑,“名义上的妻子而已,待我解开禁制,写一封和离书昭告百姓,我就跟陈府没有任何关系了。”
“陈胤是不会同意的。”她是他找了那么多年的人,也是他心尖上的人,他怎么可能轻易的任由她离开。
“这个靠你喽。”夏韵秋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道,“你跟他从小一起长大,最清楚怎么才能避开他,不是吗?”
白卿泽忽地站了起来,“夏韵秋,你这又是另一个忙了。我第一个都没答应你还敢提第二个?”
夏韵秋狡黠的笑了,“你还有别的选择吗?从你踏进这个屋子给我诊脉开始,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你……”白卿泽用力的握了握拳,他就一直奇怪,夏韵秋怎么会这么温顺的让他诊脉施针,原来在这等着他呢,这一切根本就是她设好的圈套,他竟毫无防备的一头钻了进来!
想他一世英名,竟被这么个小丫头算计了!
可悲!可叹!
对峙良久,白卿泽终于妥协,“你想怎么做?”
“我已有应对之法,只需从旁协助即可。”
“万一失败了呢?我对这个可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这个不用你操心,你只按照我说的做就可以了。”
“成交!”白卿泽背起药箱疾步离去,就在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听到夏韵秋虚弱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不要让他知道!”
这一番天人交战,耗尽了她的心神,白卿泽一离开,夏韵秋就软软的倒在了蒋芸婕的怀里。
蒋芸婕大惊,“小姐……你……”
“我没事,休息一会就好,桌上有一封信,你务必亲自交给卢梦汀。”
“好。”
蒋芸婕给夏韵秋换了身干净的衣衫,待她睡着了才轻轻的离开。
书房里。
陈胤将密信放在烛火下,迷信很快被火舌吞噬烧成灰烬,“地方都打探清楚了?”
“是。”那日官兵围攻路逍的时候,他们从夏府逃走,陈胤并未着急派人去追,只命人悄悄的跟着,跟踪了两日总算有了结果。
“那处宅子废弃已久,周围也没什么人家,里面的情形不好打探,我们的人已在外面做好了埋伏。”
“好,准备行动!”一个小小的江湖帮派,竟敢搅动三国风云,真是狂妄之极,是时候让他们知道什么叫轻重了!
“是!”赵风还有些担忧,“小王爷还在府里,公子这个时候出府的话,会不会……”
陈胤弯了弯唇,“无妨,跟来更好,我们也缺少帮手不是?”
“那夫人那边?”
“先瞒着她,这段时间命人看住她,不要让她出府。”夏韵秋太聪明,也太不安分,他不想让她知道太多,若能一直瞒下去会更好,实在瞒不下去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是!”
蒙逖跟老夫人有一搭无一搭的聊了一会,从风土人情到人文地理,聊的老夫人倒是心情大好,只是他想知道的,一句都没听到。
蒙逖顿感无聊至极,便告辞了,出门时看到陈胤跟赵风行色匆匆的打马离开,“去,打听下,陈胤这么着急忙慌的是要去哪?”陈胤向来行事稳妥,从未见他失态过,今日他不过多看了夏韵秋几眼,他就当众顶撞他,现在又是很着急的样子出门,连招呼都不打一个,一定发生了很要紧的事,他很是好奇呀,什么事可以让他如此这般呢?
“是!”追云伸手招呼一个密卫,那人纵身一跃消失在了视野中,悄悄的跟了上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那名密卫带回一个消息,陈胤的人围住了一个废弃的院子,说是发现了东周的奸细。
“东周的奸细?”蒙逖似是想到了什么,“派人通知周振南,多带上点人我们也去瞅瞅。”
那是一处荒废的院子,墙上好几处的砖瓦都坏了,厚厚的尘土下几株小草随风摇曳,木制的大门朱漆斑驳,年久失修门板上都透着荒凉的气息。
陈胤远远的看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似乎没有靠近的打算。
赵风握着剑柄的手一直保持警戒状态,冒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其他人也是如此,一直高度警惕,屏气凝神,许久都不见公子下命令,每个人心里的弦绷到了极致。
风声乍起,飒飒作响。
一个侍卫贴着地面细细的听着,随后起身走到赵风身边低声禀报着,赵风点点头,汇报给陈胤,“大约三公里外,有一队人马靠近,二十几个武功高一点的,其余的就是普通的士兵,应该是小王爷的人。”
陈胤弯了弯唇,蒙逖从来就没叫他失望过!
“吩咐下去,全体戒备,待他们靠近,我们就撤退。”
“撤退?”赵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等了这么久,只是做饵?不是来战斗的?
“怎么?你还真想打一仗?”陈胤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我们的战场从来不在这里,若这一战能将岐山的注意力引到蒙逖身上,我们还能多些时间来准备。”
“明白!”
天,渐渐的黑了,风也越来越大。
周振南骑马跟在蒙逖身边,一路溜须拍马的让蒙逖很是厌烦,却又不便翻脸,一路上憋的他恨不得打他一顿。
还好,不是太远,似乎看到陈胤的身影了。
“驾!”蒙逖扬了扬鞭子,用力的甩在了马屁股上,周振南却有种打在了他脸上的感觉,顿觉火辣辣的。
追云憋着笑跟了上去,“主子这一边打的可真过瘾,那周振南都傻了似的。”
“若不是忌惮宫里的那位,本王岂能容他聒噪那么久!”蒙逖并未靠近,反倒下了马在不远处隐了身形。
他分明看到陈胤带着人在这边的,怎么一过来,他们的人就不见了呢?
太奇怪了!
追云也察觉到了,那么一大群人怎么就凭空消失了呢?
“主子,我进去看看。”追云说罢,轻轻一跃,翻过了那道残墙落了地。
院子里也是一片残破,石凳石桌东倒西歪,花园无人搭理,野草横生,风一吹发出呜呜的声音,诡异的很。
追云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着,一不小心踢到了一块碎石发出了轻微的声响,破空之声倏的逼近,追云只得往后仰倒躲过一箭,那人似乎不打算放过他,在他落地的地方接二连三的发了好几支箭,都被追云避开后,一道黑影窜出,直逼追云面门。
打斗声从院子里传出,周振南带来的官兵很快将院子围了起来,与此同时,蒙逖身边的黑衣人也破门而入,与追云纠缠的那道黑影一看大事不妙,踢开追云往屋子里退了进去。
有几个黑衣人试图靠近,里面的箭矢便如雨般冒了出来将他们逼退。
“放火!”为首的官兵一声令下,带火的箭矢一波接一波的射了进去,破败的房子被熊熊大火包围,里面传来慌乱的脚步声。
周振南跟在蒙逖身后,两腿发软,他虽然驻守祁州城这么多年,却从未打过什么仗,像这种场面还是第一次见,声音都有些发抖,“小王爷,咱们还是出去看吧,这里太血腥了,别脏污了您的眼……”
周振南还没说完,被蒙逖身边的黑衣人一掌劈晕,“周大人被奸细打伤,还不快送他回去!”
“是!”旁边两个随从面面相觑,不敢直言,只得将周振南放进马车里送了回去。
蒙逖掏了掏耳朵,总算清净了!
风越来越大,火越来越旺,浓烟四起,火光冲天,映的蒙逖那张风流倜傥的脸潋滟无比。
焉的,一道火舌从屋里窜出,火舌后七八个黑衣人冲了出来,为首的那人对着蒙逖就打了过去,追云扑了过来挡开了那人的攻势,他们似乎并不恋战,一番打斗之后没有停留,试图冲出去,被弓箭手逼了回来,有几个还中了箭。
蒙逖合上扇子,吊儿郎当的拍拍身上的土,狭长的桃花眼挨个从他们脸上扫过,像是看死人一般,妖孽般的声音在他们头顶上炸开,“敢袭击本王者,死!”
黑衣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坚毅,背靠着背,蓄势待发。
“赵风,得去加一把火,这场戏才能唱的更快一些。”陈胤坐在树杈上,袖子轻轻的甩着,将飘过来的浓烟扇远,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属下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