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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赵风看到陈胤一身血迹,心下骇然,公子武功那么高,谁能将他伤成这样?

    陈胤睁开眼睛,颇有深意的看了夏韵秋一眼,那一眼没有什么情绪,却看的她背后一凉,他什么时候醒的?她们的话他听进去了多少?

    看见她怯怯的又带点心虚的小模样,陈胤忍不住弯了弯唇,让赵风扶着站了起来,县丞周振南马上过来故作亲切,“陈将军,这是发生了何事?小王爷怎么会在这,还……”这件事非同小可,小王爷来了祁州城还生死未明,他这都没接到消息,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万一皇上问起来,他答不上来就麻烦了。

    “内人回家的路上被刺客追杀,本将军赶过来的时候遇到小王爷在找什么人,我们被算计了掉进了山洞,小王爷被……”陈胤说着看了晏子雏一眼,晏子雏忙低下头退到了夏韵秋身后,夏韵秋也一脸紧张的看着他,陈胤正色道,“小王爷被坠石砸中,是本将军和内人合力将他救出,山洞就塌了,敢问周大人,祁州城的流寇不是都已经悉数灭了吗?怎么还会这般猖狂,不但行刺我将军府的人,还敢伤了小王爷,万一皇上怪罪下来,这个罪名可不小哇!”

    “这……这……”周振南一边听着一边冷汗涔涔,流寇之事乃他故弄玄虚逼富商们捐钱而已,怎么还真的出现了,一出现就挑大头,真是……祸从天降!

    “还是先带小王爷回去疗伤要紧!”师爷穆文锦赶忙过来圆场,周振南意会,“陈将军也受伤了,先回去休息,那些刺客胆敢在我祁州城的地界作祟,臣一定举全城之力将他们拿下!”

    “如此就有劳周大人了。”陈胤说完就往马车上走,见夏韵秋还站在原地,转头看向她,“还不跟上?”

    “哦。”夏韵秋回过神来,将晏子雏交给蒋芸婕,跟着陈胤上了马车,那边周振南和穆文锦也带着小王爷离开了,留下一众士兵将这里围了起来。

    赵风找的这辆马车很大,里面就像个小房间,软榻,茶桌,靠枕……一应俱全,他们坐在上面倒也舒服。

    “你……”夏韵秋将陈胤受伤的腿放平,垫上软垫,想问又不知该怎么问,话到嘴边卡住了。

    陈胤靠着软枕,闭着眼睛,似乎很累,启声道,“被推到地上的时候。”

    “啊?”夏韵秋有些懵,失怔的看着他,“什么意思?”

    陈胤忽然睁开眼,目光灼灼的望着她,“你不是想问我什么时候醒的吗?”

    “啊!”夏韵秋尴尬的别开眼,“你怎么知道我想要问什么?”

    “你脑门上都写着呢!”陈胤复又闭上眼,唇角轻轻的往上翘了翘,“就在那个熊孩子把我推到的时候我就醒了。”

    “啊?你那个时候就醒了怎么不早说?”陈胤的话犹如一记惊雷劈在了她的头上,他竟然是在那个时候就醒了,却一直不出声,听到了所有不该听到的!

    “她那么大劲差点摔死我,我焉能不醒?”

    “我……可是……”夏韵秋有一肚子的疑惑想要问,却被陈胤拉进怀里,“你不是在洞里的时候就喊累?怎么现在不困了?”

    “我……”困啊,怎么会不困,天知道她撑的多辛苦,可是她还想知道,他想要怎么安排晏子雏?

    “嘘——别说话,先睡会,一切等睡醒了再说!”陈胤忽然按住了她的嘴巴,清凉温润的触感带着清新的木兰香,让她闭上了嘴巴,乖乖的贴着他的胸膛安静的躺了下来。

    危险解除,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她竟沉沉的睡了过去。

    陈胤轻轻的挪开手指,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发,轻轻的叹了一声,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敞开你的心呢?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在了别院门口,陈胤抱着夏韵秋从马车上下来,“去给你主子准备套干净的衫裙换上!”

    “是!”蒋芸婕拽了拽晏子雏,去准备热水和干净的衣服。

    别院里,汤池里药浴准备好,陈胤抱着夏韵秋慢慢的走了进去……

    半个时辰后,陈胤从汤池里出来,用毯子将夏韵秋裹了起来抱回房间,蒋芸婕和晏子雏早就等在那里,“你们帮她换衣服吧,轻一点,别把她弄醒了,她的脚腕受伤了,这个药记得一个时辰换一次。”

    蒋芸婕接过药,心疼的帮夏韵秋擦干身上的水,换好衣服,换好药,这才给她盖上被子,靠着床榻坐了下来。

    陈胤站在门口,听到里面安静下来才离开,回到房间就被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你是铁打的还是仙体附身?你身上的余毒还没清完,这又整一出伤回来,不要命了?”

    说话的是他的好友——白卿泽。白家是医药世家,世代行医,医术精湛却很是低调,不求闻达富贵,独爱偏安一隅,过着平淡的日子。

    白家与陈家是世交,他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又都是家中独子,不是兄弟胜似亲兄弟。

    一听说陈胤出事,就火速赶来,却被告知他陪着夫人泡药膳去了,还站在门外吹了半天冷风,他焉能不气?

    “有你在,我又何惧?”

    陈胤倒了杯水一口饮下,又倒了一杯,复又饮下,被白卿泽按住了手,粗暴的抓过去诊脉,又看了一下他腿上的伤,泡了药浴的伤口已经红肿流脓,白卿泽又忍不住碎碎念,“总是这么不爱惜自己,再这般我便不管你了,你爱找谁医找谁医!”

    赵风在一旁担忧的问,“公子的伤可要紧?”

    “你自己看不见吗?这伤口都烂成这样了,你觉得好还是不好?”白卿泽怼的赵风灰头土脸,“把我的药箱拿来,拿火烛来!”

    白卿泽打开药箱,拿出一个布包,层层打开,里面大大小小十余把薄刃小刀,他拿起一把最大的,在陈胤眼前晃了晃,又换了一柄刃最薄的,也是最锋利的在烛火上烤了起来。

    “你想干什么?”陈胤握住他的胳膊,一脸戒备的看着他。

    白卿泽打掉他的手,专心的烤着刀,“刮掉你腿上的腐肉,你以为我想干什么?”

    赵风不解,“这伤才一日的功夫怎么会这样?”

    白卿泽瞥了他一眼,冷哼道,“那片林子虽然毒障消失,石洞里的石壁上还趁机着残毒,划伤肌肤瞬间就会溃烂,若不是你家公子先敷了药,现在怕是整根腿都要烂掉,他本就余毒未清,又添新毒,真是给我添堵!”

    刀烤好了,他仍跟陈胤一块干净的布巾,“撑不住的话就咬着!”

    陈胤高傲的将布巾丢到一边,“开始吧!”从小到大,他什么样的伤没受过,什么样的痛没吃过,这点疼,他受的住。

    “死要面子活受罪!”白卿泽瞪了他一眼,手伤的刀一下扎进了肉里,陈胤疼的一下坐了起来,脸上冷汗直冒,白卿泽粗暴的将布巾塞进他的嘴里,“忍着!别给我添麻烦,回头再把牙齿咬碎了累的还是我。”

    刀,一片一片的将腐肉割下,黑色的血水顺着腿往下流,陈胤死死的抓住床沿,愣是一声没吭,直到粉色的血水流出来,白卿泽才放下刀,将事先备好的药粉撒了上去,包扎好伤口他后背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湿了。

    陈胤也好不到哪去,浑身像是被水泡过一般,重新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才躺了下来,虚弱的吩咐赵风,“给老夫人报个信,夫人找到了受了点惊吓,今天太晚了先不回去了,明日一早再回府,切记万不可透露我受伤的事。”

    赵风艰难的点点头,派人去送信了,经过夏韵秋房间的时候,看到里面的还亮着,又看了一眼公子的房间,轻轻的摇了摇头。

    白卿泽净了手,在旁边的软榻上躺了下来,“今晚我就委屈下替你守着,只要今晚不发烧,你还能少受点罪。”

    “还算有点良心!”陈胤苍白的笑了笑,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天渐渐的亮了,陈胤慢慢的睁开眼睛,白卿泽盯着一张“熊猫脸”突然出现在他眼前,吓了他一大跳,“你扮成这副鬼样子干吗?”

    白卿泽欲哭无泪,“大哥,你一晚上吩咐我给你倒了十三次水,拿了五次尿壶,换了七次药,说了一晚上的梦话,还一直打呼噜……折磨的我都快要崩溃了,你觉得我应该成什么样子?”

    陈胤挑挑眉,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若是丑化我能让你好过点,我可以大度些。”

    “这都瞒不过你?”白卿泽打了个哈欠,钻进被子里,“行了,你没什么大碍了,好好养着,切记半个月别再动内力,我要睡了,一晚上担惊受怕的我太难了!”

    话音刚落,就传来匀称的呼吸声,陈胤起身穿好衣服,将他的被角掖好,打开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