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1184/504871184/504871207/20200512081349/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西市是安澜城中最大的一片商贸去处,往来行人、车马络绎不绝。放眼望去,尽是穿金带银、身着锦绣的达官贵人。而一身流云暗纹玄衣的云玺行走其中,虽身量较小,却仍十分惹眼。
因为玄色,是皇家嫡系才能用的颜色。
西市人多拥挤,奈何世人皆知玄衣的尊贵,虽只是对街上少女的身份有隐隐约约的猜测,却也不敢近身,纷纷向两侧避让。
云玺乐得逍遥,左转转右看看,瞧见包子出炉了便买上两个,一手一个地啃着;看见刚榨出的豆汁儿也要捧上一杯喝着。分明用过了早饭,此时走在西市街头仍止不住想要吃……
就在她想要再买碗面吃的时候,静默了一路的言喻终于忍不住出声:“好了,荷包空了!”
云玺:“……”
这人是才带几个铜板儿出门吗?
言喻竟然读懂了她打量着他的眼神,无奈道:“剩下的都是白银、银票,若是换散了,殿下自个儿拿着?”
云玺:“……”
不吃也罢。
不过,这都逛了一大圈,太阳都当头了,这还是没有看见西市里和往常有何不妥。
云玺甚至觉得自己被天子遛了。
言喻见云玺终于打消了来西市觅食的念头,遂道:“殿下想想,这西市中有什么地方会有异常之处?”
“茶馆?”
“酒楼?”
“成衣铺子?”
“烟柳之地?”
“百国使馆。”
言喻看云玺越猜越离谱,无奈地轻笑一下,给她指了条明路。
云玺顿时明了——这西市中是没什么有问题的去处,但是西市之旁,却是大多数三品以上大员的住处,和百国使馆的所在。
“大多的诸侯都被父皇放了回去,剩下七位公卿,都被父皇的人盯得死死的,能有我的什么用武之地啊!”
云玺不知不觉地扯上了言喻的袖口,抿着唇沉思着。
“啊,我前两日看了父皇案上的奏折,好像有一人未离开!”
云玺来了斗志,拽着言喻便往越国使馆去。
这越国甚是奇怪,分明位列九公,国公却拒不上京,也未让越国世子代父远行,而是派了个并未接到圣旨的嫡次子代为前来。
而这位越国公子岐,也就是吴越国国君,在云玺眼中,却是个脑子有些问题的主儿。
早在腊月十五,云玺抵京之时,在城门口撞见身为皇室远亲、却向京官大员跪拜叩首的越国公子岐时,便已根深蒂固了。
那日云玺返京,正巧看见太傅带着一众京官在城门口迎接百国诸侯,便索性停下看了会儿热闹。
当日进京的诸侯之中,有个极其嚣张的魏国公魏宰,即便是面对太傅这样德高望重的正一品老臣、京畿妥妥的百官之首,也是斜眼睨之,浑无半分尊重的意思。
另一个便是公子岐,一下了马,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颤颤巍巍地行叩拜之礼,不但不自称越国使臣、自称吴越国国君,而且还自称“妘岐”、而非“吕岐”。
古语云:姓者,统其祖考之所自出;氏者,别其子孙所自分。
大盛开宗立祠几百年,天子妘姓,云氏;越国公受封立祠后,妘姓,吕氏。
而那天,吴越国国君竟略其氏而言其姓……
此举别说是惊呆了一贯讲究礼数的太傅,就连素来不拘泥礼节的云玺,都被惊得瞠目结舌。
那天进京的唯一的一个正常人,恐怕就只剩下了代染病的父王入京的楚国世子罗乔了!
不过说起来,这吕岐住在越国使馆中,一直安安分分,从未生事——安静得让云玺险些都忘了这个人的存在了!
一个脑子不好使的人,能有多大麻烦?
言喻听了云玺的描述,眸光一沉,道:“越国公避而不来,吴越王又像块狗皮膏药一般黏在京城,不妙啊……”
云玺一愣。
的确,若是单看吕岐一人的行为举止,绝对想不到这是个来搞事情的人——他没那心思,也没那本事。
可若是结合起越国公和越国世子抗旨不遵的表现来看……
吕岐才加冠不久,获封越国境内两百多年无人肯受封的吴越弹丸之地。到他代父兄入京之时,吴越国使馆都尚未落成;甚至天子并没有当回事,没有打算专门给他建处使馆。
即便他自报家门时说的是吴越国,却仍是被太傅归为越国来使。
开玩笑,若是真的给他找了个可以挂“吴越国使馆”牌匾的去处让他下榻,那天子到底是追究越国公拒不朝觐的罪过呢,还是体谅吕岐代父远行的孝心呢?
“站住——”
云玺看着两个胆敢拦着她的侍卫,眉毛一挑,两道手刀一劈,便将他们打晕倒地。
真是不愿意跟与吴越王有关的任何人多说半句。
怕无端伤脑。
言喻:“……”
真凶。
不过也是真省事。
周围几个使馆的侍卫那都是认得云玺的,此时皆是一副眼观鼻子鼻观心的样子。
于是云玺轻轻松松地带了言喻杀入了越国使馆之中。
依照礼数,持节使臣或是诸侯本人,往往下榻于使馆二楼最好的房间中。
而二楼最好的房间,已是人去屋空。
隔壁房中的人听闻这边的踹门声,连忙从房中出来,蹙眉道:“何人喧哗?”
待他看清那身玄色衣袍时,正好与云玺的目光对上。
吕岐脚下一软,忙不迭跪下:“臣妘岐,不知长定殿下来访,有失远迎,请殿下恕罪!”
“起来说话。”
云玺又从他口中听到了“妘岐”这个自称,再看他那一副颤抖的样子,心下更是不屑。
天家妘姓,他这个草包也配?
云玺扬着头看了看比自己还高了大半个头的男子,很想让他重新跪下、让她不必仰头跟他说话。不过她自然是不能这样说的——吸了吸气,将骂人的话憋了回去,才道:“吴越国国君,你可知百国诸侯中,除了闲来无事的七位公卿,皆已归国?”
就连十二位侯爵,都已在年后向天子请辞离开。
而吕岐,既自称是吴越国国君,自然是没有道理在京城久留的。
“回殿下,臣知晓。”
“那你为何尚在京城?”
“这……陛下不是说了,留九公在京城过上元灯节?”
“哦?”
这时候又自称是越国使臣了?
云玺闻言挑眉,笑道:“越国公子岐,是吗?”
“若本宫所记没错,越国早在太祖时期便已开宗立祠,有了自己的氏。不知是因为什么,才让公子对自家吕氏生了嫌隙,改用我大盛的国姓?”
这一句话,又吓坏了吕岐!他颤颤巍巍地跪下,道:“殿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臣是天子的臣,而非越国的臣!”
“那照你所说,是不是这天下的臣,为了一表忠心,都可以用天子姓氏了?”
“是……啊!不是不是!”吕岐忙磕头请罪,“殿下、殿下,臣不是那个意思!殿下听臣解释啊——”
云玺:“……”
言喻:“……”
有这个工夫哭天抢地,他倒是解释啊!
云玺平静且温和地问道:“说吧,是谁授意你如此行事说话的?越国公?还是你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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