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5654/509135654/509135676/20200427105801/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衡正公,老英雄,你在江湖上德高望重,一言九鼎,人人都要敬你三分。”雷醒我一副劝慰的口吻,同时也透着几分迷惑,“你老人家还会害怕?那你在怕什么呢?”
“衡正公,老英雄,德高望重,一言九鼎,敬我三分……呵呵呵……”老人的笑,无法用语言来定义,“年轻人,你把这些辞藻都去掉,把这些浮云都拨开,睁大你那只眼睛,用心看看此刻摆在你面前的,是什么样的真实场景?”
“哦——”雷醒我独眼凝视,若有所思。
“我看到一个饱经风霜、疲惫憔悴的老人……”他感觉心里发酸。
“还有呢?”老人问。
“还有他缺少依靠、强颜欢笑的孙女……”雷醒我的胸口,隐隐作痛。
“还有么?”老人再问。
“没有了。”雷醒我摇头。
“很好,你那只眼睛果然很管用,请你继续善待它。”盛凉蓑往茶几上看了一眼,体贴的盛欢宜立即往茶杯里添加热茶。
老人呷了一口热茶,神态也变得淳和安定,开始侃侃而谈:
“他们把我推举为锄凶团首领,对他们来说是一桩心愿,对我来说,却不下于一场灾难。我只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身边带着一个少不更事的孙女,我的儿子儿媳,多年前就被凶徒暗算,死得不明不白,至今谜案未破。”
“然而我一直以来,都被江湖人推举到首领的位置,为破解他人的谜案,调解他人的纷争,而不停地奔波着。”
“首领是什么意思呢?我这个首领的意思,就是办法要由我来想,主意要由我来定,成败要由我来扛,责任要由我来负……几十年啦,就算是个铁人,他的心肠也要被揉碎,他的身体也要被拖垮……”
“有时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明白他一年更比一年老去,明白他最终的归宿在哪里,明白到了最后,他还有哪些心事和牵挂放不下,但我却不明白这么多年,他是怎么一步一步熬过来的……”
“时至今日,我终于感觉自己的双腿双脚,好像一步都抬不动,也迈不开了……年轻人,你说说看,如果你是我,你会不会觉得害怕?”
盛凉蓑说完,又喝了口茶,却吞得不利索,差点被呛到,盛欢宜连忙给他拍拍后背。
“会的,老英雄。”雷醒我仰望着老人,眼底仿佛有泪光,“多谢您这一席话,让我获益良多,始觉往日轻浮狂浪,实在浅薄无知。”
“不轻不狂,怎为少年人?”盛凉蓑一摆手,“说起来,我要多谢你才是。”
“多谢我?”雷醒我一怔,“为什么?”
“多谢你的出现和到来,让老夫重拾前行的勇气。”盛凉蓑艰难地露出笑容,“不瞒你说,今晚从熊府出来的时候,我已经萌生退意和去意,准备撂下担子走人了,呵呵。”
“这主要是因为盛小姐的缘故吧?”雷醒我望望一旁的盛欢宜,“你不想让她牵连进来,生命受到威胁?”
“不错。庇护好欢宜,是老夫余生最重的一副担子,我绝不容许自己出差错。多年前我已经犯过类似的错误,让她失去了父母,而如今……”老人脸上,又显无比沉痛。
“爷爷,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您何必还要一提再提?”盛欢宜大是心疼,赶紧又给爷爷捶背捏肩。
“既然如此,老英雄又何必继续前行?何不适时隐退?”雷醒我也大为不忍。
“回不了头了……”老人深长一叹,“不管是我自己的良心,还是外人的期冀,都让我无法再回头——这条路,我差不多已经走到尽头,前面纵然是万丈悬崖,我也宁愿痛痛快快往下一跳,这比起转身一步步往回走,还是要轻松便捷得多了。”
雷醒我:“可是,可是盛小姐她……”
“我说过,是你的出现和到来,才让我重拾这样的勇气。”老人的笑意,亲切慈祥,并且耐人寻味。
“不不。”雷醒我双手乱摇,“我不行,这千斤重担,我挑不起的。”
“这千斤重担,我说过让你一个人挑么?”老人笑得更加有趣,“你是一个人出现,但你不是一个人到来。”
“对啊……不过——”雷醒我恍然大悟,又带着点迷糊,“老英雄,难道说,你知道我师父的存在?”
“原来我还不太肯定,但现在,我可以放一百个心了。”盛凉蓑的神情,很宽慰。
雷醒我的神情,却有些不敢相信,“老英雄,虽然师父曾经吩咐,要我一踏入江湖就马上去找你,并且登门拜访,然而,当日因为盛小姐的阻拦,我无缘与老英雄见面,一直耽搁至今。眼下我还没正式向你表明什么,你却是如何得知我的来历?”
盛凉蓑:“你和欢宜,就是因为那次机缘相识,成为了朋友?”
雷醒我:“是的。”
“雷少侠,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身上有种特别的气息?”盛凉蓑道。
“还真有。”雷醒我苦笑,“他说那是僵尸与活死人的气息。”
盛凉蓑:“看来他的鼻子,和老夫的一样管用。我就是闻到了这些气息,才确认了你的身份。因为具备这种气息的人,天底下除了那个人和他的身边人,再也不会有第三个。”
雷醒我:“那么,我身上的那个刺青,你还要不要看一眼,确认一下?师父说过,你一看就什么都明白了。”
“呵呵,那个刺青我看了这么多年,还没看够么?不必了,不必了。”盛凉蓑的沧桑之意,浓重如扫叶秋风。
雷醒我不太明白,本来还想多问一句,但听到老人连说两个不必了,便住口不语。
“师父?”旁边的盛欢宜终于忍不住好奇,“姓雷的,你师父是谁?”
“抱歉,盛小姐。”雷醒我正经摇头,“师父嘱咐过,世上除了你爷爷之外,我不能对任何人吐露关于他老人家的任何信息。所以你这个问题,我绝对是无可奉告。”
“嘁,好稀罕么?既然我爷爷什么都知道,谁又稀罕问你了?”盛欢宜转头就变作乖巧相,“爷爷,那位老师傅究竟是何方高人,竟然教出了雷醒我这种没出息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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