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5654/509135654/509135676/20200427105801/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文悔轻瞪眼不语，想不明白那人如何能将这杆超级长枪刺出此种劲道、速度和准头，而且悄无声息，一击致命。
若不是自己有所警觉，另加运气帮忙，那么现在死的就不是疤头，而是他自己。
“他死了，很可惜，死在我手里，更遗憾。”那人远远说道。
“在我看来，死的只要不是我自己，那么就不可惜，也不遗憾。”文悔轻推开疤头的尸体，禁不住露出笑意。
“果然是丧心病狂，幽府四鬼！”那人眼中杀机又起，“不管怎么说，他替你挡下这一枪，救了你一命，你居然还能笑出来？”
文悔轻：“我的笑，无关生死，我笑是因为我看破你了的诡计，让你误杀同伙。所以，即便最后你一枪把我捅死了，我也照样是要笑出来的。”
“我倒想问问，你是怎么看破的？是我装得不够像？”
“不是。像你这样的老江湖，根本不用装。”
“那么，是我编的故事有漏洞？”
“也不是。江湖人江湖事，比这还怪诞离奇的，多了去了。”
“到底是哪里出问题？”那人无比好奇。
“问题出在老板娘身上。”文悔轻指着仍然身似泥塑的黑脸恶汉，“看见没有，他手里那把菜刀，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
“在我说出答案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先说你是谁？”
“你怕我不说，竟用这种小把戏？”那人冷笑，“你一定是四鬼当中最为奸滑狡诈的怯乡鬼，对么？”
“奸滑狡诈，确实是我，若论足智多谋，那就首推我们大哥了。”文悔轻笑眯眯的，“那你呢，朋友？像你这样的聪明人，必然名满江湖，尽人皆知。”
“你有没有听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人反问。
“这句话，只要是人都听过，但它跟你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因为我就是那只黄雀。”
“你，你，莫非你……”文悔轻惊愕异常，“你竟然是当年名动一时的小黄雀，一枪入膛小黄雀？”
“不错，我就是当年的‘一枪入膛小黄雀’。”那人轻叹一声，“多年之后，我已变成老黄雀，难怪世人都快忘了我。”
“如果我没记错，你本名叫黄忍。”文悔轻神情凝重。
“你半点没记错，我就是黄忍。”那人点头微笑。
“如果我没记错，十五年前你已退出江湖。”文悔轻又道。
“错了，是十六年前。”黄忍纠正。
“那你因何重出江湖？”
“我有个亲侄女，无头惨死，兄弟找上门来，哭着让我出山，我怎能袖手旁观？”
文悔轻：“所以你加入锄凶团，在这里设下陷阱，等着仇家来送死？”
“可惜，你们四个目前一个也没死……”黄忍将脸色忍了一忍，“来吧，说说那把菜刀怎么不对劲？”
“在你的故事里，那汉子纠缠你多时，在这店里也吃住多日，对不对？”
“对。”
“你店里生意差，收入少，请不起厨师和伙计，所以你平时守柜台，有客来你就下厨掌勺，而那汉子，一般就给你杀鸡宰鸭，切菜削瓜，对不对？”
“也对。”
文悔轻：“既然如此，你看汉子手里那把菜刀，像是他的惯用之物么？”
黄忍认真看了两眼，“果然不像，他手掌宽大粗糙，刀柄却偏短偏小，大为不便——唔，的确是好眼力，若不是这点疏漏，你现在已是个死人。”
“你一定很后悔吧？”文悔轻轻笑，“与我斗智，下次记得确保万无一失。”
“我唯一后悔的，就是过早隐退山林，以致宵小无忌，害我亲人。”黄忍提臂振枪，杀意直贯两丈，“幽府四鬼，不过尔尔，早知如此，我又何必大费周折？”
旁边响起一声惨叫。
银装老者杜同澄，两眼流血，双手乱舞。
他本来已将卜天裂压制不起，稍许时间，即可直取其命。
可就在他潜心贯注之际，半空中突然飞来一只很大很飘的蝴蝶，一霎间，晃了他的眼，也刺瞎了他的眼。
这只蝴蝶当然就是颜润兮。
刚才卜天裂因他而伤，现在杜同澄又因他而瞎。
这家伙，真是害人不浅。
卿非红颜，何为祸水？
杜同澄虽已年老，却刚烈依旧，损目之仇，如何能忍？当下即向颜润兮疯狂劈刺。
颜润兮手忙脚乱，连连闪避，仓皇之中，不明白面前这疯子为何瞎了眼睛，仍能将他咬住不放，却不知是自己佩带香囊，被老道的杜同澄辨出气味特殊。
扶桌而立的卜天裂，咬牙掷出手中剑。
状如疯癫的杜同澄，仍然敏锐过人，听到金刃破风之声，回剑一撩，却撩了个空。
那柄飞剑，在空中匪夷所思地拐了个弯，噗，刺入老人胸前。
一剑穿心，神仙无计。
“飞剑，无迹飞剑！”老人若非双眼已瞎，此时便可见他难以置信的眼神，“你，原来是你——”
他已猜出幽府四鬼当中的伤寿鬼是谁，但江湖中人人都想知道的这个秘密，他却再也没机会说出口。
卜天裂靠在桌边，手捂伤口，咳声虚怯，惊出一身冷汗。
他的长链飞剑，轻易不用，而这轨迹可变的无迹飞剑，更是绝少使用——并非仅仅是因为不愿、不必，也是因为此技难度极高，成功率极低。
而这侥幸成功的两三次，竟然就已经传扬开去，为人所知。
他卜天裂，头顶鬼名，脚踏鬼路，今生恐怕再难回头。
“师叔——”有人朝着杜同澄的尸体大叫。
九名银装剑客，全部倒在地上——击倒他们的，当然是雷醒我。
他们当中，有人悲痛大叫，有人咬牙怒视，还有一个伤势最轻的，摇摇晃晃站起来，朝卜天裂走去。
颜润兮轻盈的身影一闪，眨眼间向那人刺了十来剑。
他已杀红了眼。
“你为什么全留活口？”他一晃到了雷醒我身前，剑尖直指，“你怕什么，怕人血脏了你的手？那你滚，滚吧，越远越好，幽府四鬼不需要你这种心慈手软的草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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