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2137/469572137/469572159/20180816223214/"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众人十分不解刘妈的动作,刘妈恭敬地对着顾太太的尸体磕了三个头,手里嘀嘀咕咕地念个不停,在她眼里,人死后,尸身必须完整,只有完整,才能有轮回投生的机会。
她缓缓从地上站立,神色幽暗地说道:“你们有什么话,尽管问吧。”
秋子谦站了出来,他直接问道:“昨日,是你和顾太太将人茧带回来的,顾太太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人茧又放在哪里?”
刘妈闭着浑浊的眼睛,眼角挤出一颗晶莹的泪花,她沉重地叹了口气,黑色的头面拉长了她的脸,透出她的疲惫和沧桑。
“人茧。”她的眼里蠕动着泛红的光,仿佛从尸体中钻出来的血蚕。
“我和太太带着人茧回来,她的心情很不好,也难怪,她刚刚丧子,又亲手送走了老爷,若不是有小姐这份挂念,想必她也不想活了。昨日,埋葬了老爷之后,她一直在抱着装人茧的袋子哭,晚饭也没有吃,单独回房了,我一直在照顾小姐,这几天府里办丧事,她的情绪低落,总是做噩梦,我陪着小姐在偏房里睡觉,其他的,我都不知道。”她低着头,语调非常缓慢,她的话似乎有摄魂的魔力,让人深信不疑,丝毫没有怀疑。
“那顾老爷用身体养血蚕的事情,她知道吗?你们知道吗?”秋子谦再问。
福子和杏花都用力的摇头,刘妈既没有摇头,又没有点头,她回了一句:“不知道。”
但是这句话推翻了之前对她所有的好感和信任,富奕诺觉得她藏了心思。
秋子谦也看出了她的踌躇,追问:“你是在顾家做的最久的佣人?”
“是啊。”刘妈抬起头,眼角现出两道深深的皱纹,“我是太太买回来的,一直在顾家。”
“那你对顾家,顾太太,顾老爷,非常了解?”富奕诺问。
刘妈又叹了一口气,絮絮叨叨地讲述了很多往事,她在顾家的这个大宅子里住了几十年,她对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有深厚的感情,对主人的感情自然更深。
在她的眼里,顾太太是一位精明能干的女人,办事利落,性情也好,说话时轻柔细语,从不打骂下人,府中的下人都喜欢和她说话。
除此之外,她和顾老爷之间的夫妻感情也非常深厚,她身子不好,依然冒着生命危险为顾老爷生了一子一女。顾老爷为了她没有娶妾室,顾家连女丫环都很少,顾家只有她一位女主人。
“那时候,小姐年纪小,也没有疯病,总是喜欢坐在我的怀里看太太绣花,太太的绣工真好,绣出来的牡丹花栩栩如生,牡丹花上的蜻蜓像真的一样。”她无意间划过头上的头面,“当时啊,老爷,少爷,小姐的衣服都是她亲手做的,我因为带着小姐有功,她还给我缝了这个。唉,这一晃都十多年了。”她的眼窝渐渐的湿润,温热的泪水淹没了眼眶。
不过,她的话引来了福子的反对,福子伸长了脖子:“不对啊,我在顾家住了一年多,听过顾老爷和顾太太吵架,他们吵得很凶。”
刘妈的脸嗖得变白了,她抿着唇,紧绷着脸:“你确定不是听错了?”
福子点头:“没有,我听得很清楚,只是他们具体因为什么吵架,我不太清楚。”
刘妈摇头:“在我的记忆里老爷和太太根本没有吵过架,你听过他们吵架,估计是老爷不肯喝药,太太劝慰他,他们说了狠话,才吵了起来。事后,他们一定都非常后悔的。”
“也许是吧。”福子眨动着黑黑的小眼睛,“当时,正是顾老爷病倒的时候,没多久,顾老爷就去世了。”
“是啊。”刘妈伤心地朝裹尸袋看了一眼,流下了眼泪。
缫丝房再次陷入了死寂,阴阳师傅率先开了口,他试探地看向秋子谦问道:“顾家的丧事?”
秋子谦思索了片刻:“你们去搭建灵棚,准备丧事吧,我们还要商量一下如何找回人茧。”
“那顾太太的尸体?”阴阳师傅犹豫不决,“按照咱们这行的规矩,凡是遇到蒸煮,烧死的尸体,都不装棺材,直接焚烧火化,化骨成灰,免得山里的活物惦记,山里的活物吃了尸体不要紧,坏了风水就不好了,会殃及后人,给后人带来灾难。”
秋子谦点头:“也好,你去准备吧,一切按照规矩办。顾太太的尸体是否火化还要告知顾小,毕竟她是顾家唯一的主人。”
“是。”阴阳师傅之前两次来过顾家,和顾家的每一个人都非常熟悉,他看向年长的刘妈,刘妈抹着眼泪,跟上他的脚步,走出了门外。
福子和其他的下人,也纷纷离开了缫丝房,屋内只剩下慕容飞白,富奕诺,秋子谦,桂翔敏。程岚若在卫兵的保护下站在门外的回廊里,不愿进来。
富奕诺皱着眉头,直接说出了心底的疑问:“现在最棘手的事情,就是顾太太的死因,她是如何掉入大铁锅里的,如果是贼人推她跌入大铁锅,这就是一场残忍的凶杀案,如果是她失足坠入大铁锅,这就是一场简单的偷盗案。可是,我们如何判断,她临死之前的动作呢?”
慕容飞白沉着脸,走到大铁锅的前面,看着周围的痕迹,说道:“从眼下的情况来看,现场并没有出现打斗的痕迹,这就说明……”他的语调迟缓了几分。
富奕诺和秋子谦会意的目光交融,心中明了,缫丝房里一切如初,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这说明贼人与顾太太很熟悉,顾太太没有任何防备。又或许,贼人下手很快,顾太太没有发觉,措手不及地被推入了滚烫的大铁锅。
福子?富奕诺又想起了最可疑的人。
“真的没有任何线索?”她也走到了大铁锅的前面,锅里的水已经变成了凉水,水上漂浮着一层油,在微风的荡漾下,那层油飘在锅沿的四周。
富奕诺揉着鼻子,她仔细地闻着,屋内的茧味极重,重重的茧味掩盖了所有的味道。
“这是什么油?”她不解地问道。
秋子谦低沉地应道:“顾太太在大铁锅里蒸煮了一个多小时,会不会是她身上的油?”
他指的是人油!想到顾太太跌入大铁锅里承受的疼痛,富奕诺觉得脑子有些凌乱。
“不是。”慕容飞白笃定地摇头,“我看过顾太太的尸体,尸体要在熟透的情况下,才会煮出大量的脂肪人油,按照她肌肤的生熟程度,即使是脂肪人油,也不会有这么多,飘满整个水面。”
“那会不会是桂花油,也就是发油。”富奕诺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女子最喜欢桂花油和茉莉油做发油,她想起昨日在前山看到顾太太时,她的头发乌黑油亮,一看就是抹过发油的,只可惜,无法判断她用的是什么味道的发油。缫丝房里的味道太重,大铁锅常年缫丝,锅里也凝成一层厚厚的茧味,遮挡着锅里的味道,她的嗅觉长处发挥不出作用。
慕容飞白看着锅里的油,沉默不语。
不一会儿,他转而问道:“你们觉得顾太太会自杀吗?”
“自杀?”富奕诺不解。
慕容飞白分析:“昨日,我亲眼看到她的袖口里藏着小剪刀,她当时的情绪非常激动,显然她有自杀的倾向。刘妈也说,她回来之后,就抱着人茧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这都是情绪低落,厌世的表现。”
“按照说,在半年之内,她接连失去了儿子,失去了丈夫,只剩下顾家的乱摊子,还有一个疯癫的女儿,寻常人的确受不住这样的压力,她选择轻生,结束自己的生命也是有情可原的。”秋子谦盯着顾太太的尸体,“问题是,她既然选择自杀,总不会选择如此惨烈的方式,也不会拿用人命换来的人茧做代价啊。”
“问题就出在这里。”慕容飞白提出了自己独特的看法,“有一种假设,昨日,送葬时,她并不知道顾老爷用身体养成了血蚕,更没有想到会得到人茧,她是计划在埋葬顾老爷之后自杀。偏偏葬礼上出现了状况,出了人茧,或许从她亲手在棺材里得到人茧的那一刻,她又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所以,她回到家,准备亲手缫丝?”富奕诺反问。
“对,她准备亲手缫丝。”慕容飞白指向缫丝房其他的大铁锅,大铁锅的上面盖着玉米杆子编成的锅盖,锅盖上堆积着厚厚的灰,腻死了玉米杆子之间的缝隙。
“顾家已经好久没有缫丝了。”秋子谦补充。
“是的,顾太太提出缫丝,福子的准备时间很长,他起得很早。”慕容飞白说道,“所以他才会很困。”
“他说听到了猫叫?”秋子谦疑惑。
慕容飞白摇头:“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以顾家目前的情况,下人们住的地方应该集中在一起,刚刚我们问话,他们都没有提及猫叫的事情,只有福子反复提,显然他在说谎,他在给自己找理由,让我们相信他的话,不如……”
他看向桂翔敏,“你去找其他人问一问,他们昨夜是否都听到了猫叫?”
“是,少帅。”桂翔敏走了出去,缫丝房里只剩下慕容飞白,富奕诺,秋子谦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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