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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养蚕世家(三)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2137/469572137/469572159/20180816223214/"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听着李管家的话,富奕诺心中一惊,于家人如果如此高傲地逼迫袁少爷,性情多变的袁少爷定是痛下了杀手,在他眼里只有念念不忘的血蚕,怎么会有亲情?

    果然,李管家接着又说道:“于家人的话令袁少爷又羞又闹,又气又怕,他以为于小姐将他用活人养血蚕的事情说了出去,于家人都已经知道,他一不做,二不休,竟然将于家二老囚禁,喂食了蚕卵,养成了人茧。后来的事情,唉……”他不禁连连叹气。

    “后来如何了?”跌宕起伏的故事连胆小程岚若也起了兴致。

    李管家解释:“后来,自然是于小姐回袁家找父母双亲,与袁少爷起了争执,袁少爷一气之下,将于小姐也囚禁在暗室,用她的身体也养了血蚕。”

    “啊……”程岚若吓得浑身颤抖,她用帕子掩盖着半张脸,另半张脸泛着惨白,“他和于小姐情投意合,如何下得去手?他是疯了吗?”

    “这个嘛。”李管家踌躇,他也无法回答。

    慕容飞白重语说道:“像袁少爷这类人都是自私的,感情在他们的眼里已经失去了意义,他们的眼里只有利益。”

    “利益?”程岚若咬着唇,细细琢磨着这两个字的深意。

    “是啊。”富奕诺将话接了过去,她和慕容飞白心生默契,说道,“没错,就是利益,你也可以理解为私利。他们的性情有些偏颇,爱更是自私的,他们所有的所作所为都以利益为出发,为自己谋私利。袁少爷就是如此,他想要用血蚕来证明自己,想用血蚕将袁家推上更高的云端,相比之下,于小姐,于家人都是他的绊脚石,他必须要除掉。”她低着头,望着摇曳的烛光,“我查过很多案子,很多令人发指的凶手都因为心存私利才走上绝路,袁少爷正是这类人。”

    “哦。”程岚若紧紧抓着帕子,将唇边无形的私利两个字咬得极重。

    李管家称赞:“少帅和奕诺千金说得对,袁少爷的确如此。但是奇怪的是,于家人的失踪并没有立刻引来大家的注意。因为于家在秀庄是独门独户,没有亲属往来,于家人一夜之间失踪,大家都不知道为什么。袁少爷颇有手腕,他说出于家人因为急事回了苏州老家。苏州与秀庄相隔数千里,谁会在意于家的事,从此,袁少爷接手了于家的生意,将两家的生意合并在一处,做得红红火火,更可贵的是……”他的语调变得鄙夷,“袁少爷还是一个长情的人,据说他终身未娶,还立下誓言,如若于家的后人来讨要于家的产业,他拱手奉还,他只是代为保管。为此,世人皆说他长情,袁家经历了最鼎盛的时期,月圆则亏,水满则溢,在袁少爷老去的时候,袁家才走了下坡路。这时候,袁少爷也失去了斗志,只剩下对血蚕的痴迷。”

    “哦?”桂翔敏想着爷爷曾经讲过的故事,尘封模糊的记忆涌出脑海,“我想起来了,据说袁少爷在晚年时,袁家才出祸事。”

    “是的。”李管家继续说,“在他杀了于家人的十五年之后,那时,他已经用无数人的身体养育了血蚕,袁家的血丝千金难求,袁家的生意做得很大。祸事就出在这血丝上,他将人茧卖给了奉天城里的老爷,据说,那家人是为了给儿子娶亲,从江南雇来了绣娘,绣娘亲自用江南祖传的手艺将人茧织成锦缎,还没有来得及做成嫁衣绣上花纹,便看到锦缎上竟然有字,上面记出了袁少爷令人发指的罪行。此外,凡是袁家卖出的血丝,织成锦缎,都出现了字,字都是相同的,上面都写着袁少爷用活人养血蚕,得人茧,抽血丝的事情。当时的官府还是前朝的官府衙门,前朝的官府衙门早就觊觎袁家的财产,再加上此事的确是惨烈。秀庄一时炸开了锅,官府连夜出兵,包围了袁家,将袁少爷擒获。据说当时在袁少爷的引领下找到用活人养育血蚕的密室时,场面惊人,遍地是蠕动的血蚕,还有尸体的残肢,还有一些被血蚕蚕食五脏没有死的人,他们成了蚕人彘,他们的眼睛里充满了血色,身上的血管爆出了青纹。连杀人如麻的官兵都吓得半死。”

    “天啊,那袁少爷呢?”秋子谦浑身打着寒颤,问起了罪魁祸首。

    “他?”李管家摇头,“或许他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他在官兵包围袁家的时候,就偷偷服下了他毕生得来的蚕卵,蚕卵的孵化速度很快,在一个时辰之内便成了血蚕。他站在暗室里,看着他毕生的杰作,放生大哭,又疯狂的大笑,陷入疯癫,他的眼睛缓缓地变成了红色,身上的血管爆了出来。他发出了惨烈的嘶吼。据传言说,无数的血蚕从他的耳朵,嘴,鼻子,甚至是肚子里涌出来,那些恨他的蚕人也纷纷撕咬着他的肉,啃着他的骨,他活生生地倒下了,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妖怪。官员害怕,便一把火烧了袁家,那场大火烧红了天,秀庄里弥漫着浓重的人的尸体和蚕的味道,再后来,袁家的那块地方成了一片柞树林,袁家彻底地消失了。”

    “哦!”听着沉重,富有传奇的故事,富奕诺的心有些不舒服,不知道是为于家不值,还是为那些被袁少爷害死的人惋惜,她十分不解,“李管家,你说得这些都是真的?”

    李管家笑了,吩咐下人去厨房端些热水,他一边为众人倒茶,一边解释:“我这个人没什么爱好,可能是因为以前在皇陵久了,习惯听人讲故事。在修建别苑时,我时常去秀庄里买些东西,和一位坐在门口晒太阳的老爷子混熟悉了,他有百岁的年纪了,大家都叫他神算子,他以前是算命先生。算出几次自己的劫难,成功地躲劫之后,长命百岁。他是秀庄的老人,对秀庄非常熟悉,是他对我讲述了袁家的故事。这袁家的事情,真真假假,各位也当作故事听。总是有真实的东西,就是不知道占了多大的比例。”他憨厚地笑了,“各位请用茶,这是用山里的泉水煮的热茶,味道和寻常的茶味道不一样,快尝尝……”

    慕容飞白,富奕诺,秋子谦,桂翔敏,程岚若纷纷端起茶碗,用心地品尝着甘冽的茶水。

    温温的茶水在舌尖回荡,少去了叶脉深处的苦涩,谁也没有说话,大家都沉浸在真真假假的袁家的故事里。

    “那后来呢?”秋子谦又开始了追问。

    “后来?”李管家眯着眼睛,“那位神算子已经不在了,有人说他回了直隶老家,他对我说过,如今的秀庄不是当年的秀庄,他要落叶归根,死也要死在家乡。”

    “不是,我是问你,袁家后来如何了?”秋子谦执着地重复。

    “哦。”李管家回神,“袁少爷去世之后,袁家的产业被官府的人查封,秀庄也走了下坡路,无人再来秀庄买丝,秀庄成了许多人心中的不详之地,只有秀庄一些不服气的村民,总是以血蚕作为骄傲,还误将血蚕当成了好事。真是愚昧!”

    富奕诺挑眉:“袁家人一个都没有了?”

    “有啊。”李管家点头,“袁家有几个远房的旁支,接受了袁家败落的家产,他们继续以袁家的名号养蚕缫丝,但是丝的质量大不如前,数量也很少,坚持了几年之后,他们就变卖了袁家的老宅,离开了秀庄,具体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于家也是如此,于家和袁家一起遭了难,再无后人。”

    “哦。”富奕诺和秋子谦微微点头。

    李管家笑道:“不过,世上哪有绝对的事情。袁家没了之后,秀庄还是有人养蚕的。今天你们见过的顾家就是接手袁家产业的人,也就是袁家幸存留下来的宅院。”他又为众人添着热茶,“顾家也是养蚕的能人,顾家不仅能养蚕缫丝,还能织锦刺绣,他们的祖上是江南人士,现在在关外还是有些名气的,据说顾家在盛京驿还有一间铺子,不过铺子不大,大多经营江南的绸缎,也难怪,秀庄的柞树多,柞蚕少,柞蚕吐丝大不如前,质地和数量都比当年袁家在时,差得很远。只能用江南的绸缎撑场面,维持生计。”

    秋子谦叹息,还有些意犹未尽的神色,他喝了一口热茶,喃喃自语道:“故事的确精彩绝伦,袁家和于家真是可惜啊。若不是李管家没有说这是道听途说来的故事,我还以为是真的。”

    慕容飞白舒展着浓密的眉宇:“世间的事,哪有绝对的真假,你说是真的,他就是真的,你说是假的,或许也是真的。袁家用活人养血蚕的事情,大半应该是真的,或许有人知道全部的真相,故意将真相透漏出来。不过,这血蚕在世间,真的存在,今天,我们不都亲眼所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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