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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除夕(二)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2137/469572137/469572159/20180816223214/"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富奕诺顺着桂翔敏的手势往门口看去,守门的士兵正在从汽车上搬东西。

    每个锦盒上都缠着喜气洋洋的红绸,红绸上粘贴着红纸,红纸上写着娟秀的字迹,都是祝福新年的吉祥话。

    想来她的确用了些心思。

    她若见过程熙英,会隐瞒程熙英的行踪吗?富奕诺摸不透她的心思,总感觉她似乎知道全部的阴谋,又感觉她一无所知。

    长期以来,她总是给她这样的感觉。

    那双天真无邪,又时刻揣着警惕的眼睛里到底隐藏了多少不可告人的阴谋?

    富奕诺狐疑地看着她,找寻着答案。

    此刻的程岚若满脸愁容,清澈的眼睛里漂浮着淡淡的雾气,她贪恋地看着慕容飞白,目光锁定在慕容飞白和富奕诺紧握的手上,心痛如锥。

    她一改往日骄纵的性子,强忍着内心的悲伤,没有和富奕诺争论,也没有在慕容飞白面前假装柔弱。

    她低着头,和大家一一道别,又拒绝了桂翔敏的陪伴,独自一人迈着凌乱的碎步走向了老帅的院落。

    她十分清醒地意识到程家已经不是当年的程家。

    随着哥哥和父亲先后倒下,程家的荣耀已经走到了尽头。她再没有跋扈的资本,更是失去了家族的倚靠。

    她只能按照父亲的要求,得到慕容飞白的怜爱,顺利地嫁入慕容府,生下具有慕容家和程家的血脉。只有这样,已成败局的程家才能以联姻的名义扳回一局,才能在以后的日子里,让后代子嗣掌控慕容军。

    否则,程家就彻底地败了。这也意味着,慕容军不再是三大家族,而是慕容家独大,尘嚣的桂家会再次登上荣耀,重现家族的辉煌。

    世间不再有程家的位置,世人不再记得程家,程家将会彻底地消失在慕容军,消失在盛京驿。

    这就是残酷的事实!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无论胜败,都只有少数的幸运者才会活下来,程家也无法逃过魂飞淹没的命运。

    父亲的话宛如噩梦萦绕耳边,她对未来充满了恐惧。

    她虽然不懂男人和家族之间的争斗,但是她知道,她的身上背负着重振程家命运的重任。

    安逸快乐的前半生是程家为她谋来的,她的后半生也要为程家而谋,她是程家的女儿,逃离不开命运,这是不变的道理,她走的每一步都关系到家族命运的延续。

    今后的道路上,不再像从前那般平坦,也不再有哥哥和父亲的庇护,她能倚靠的只有自己。

    她知道,此时此刻,慕容飞白,富奕诺,桂翔敏都在看着她,她不能倒下,不能哭,她要坚强地走下去。

    她深深吸了一口泛着白的凉气,微微地抬起了头,美艳的小脸上写满了坚定。

    回廊内的三人,心思各异。桂翔敏的眼底充满了怜爱。

    慕容飞白轻叹了口气,冷峻的脸上闪过几分焦虑:“真是难为她了。”

    富奕诺总觉得程岚若变了,连背影似乎都失去了原来的柔弱,反而映着戾气,当成桂翔敏的面,她不敢乱说,只能低着头,独自猜测,莫非程岚若见过程熙英?

    富奕诺抬起头,缓慢地转向慕容飞白和桂翔敏,说出了心中的想法:“程老重病在床,危在旦夕。我们一直不知道程熙英的下落。听闻程熙英是个孝子,对程老的话言听计从。不如,我们将程老病危的消息放出去,引程熙英上门?”

    “不行。”还没等慕容飞白开口,桂翔敏径直否决了富奕诺的话,他的态度非常坚决,他一心挂念程岚若。

    “如果将程老病危的消息放出去,城里又会再起谣言。程家将会受到更多的质疑,岚若也会承受很大的压力,这对涉世未深的她来说太残酷。我们不能这么做。”他不停地摇头。

    “那我们还有更好的办法吗?”富奕诺追问,“我们在明,他在暗。这么强大的对手时时刻刻都在算计我们,而我们对他的踪迹一无所知。是狼总要吃人的,再这样下去,迟早要出事。或许是我们,或许是盛京驿的百姓将会迎来更大的危难。到时候,一切都晚了,我们必须先发制人,早一步找到他。”

    “这……”桂翔敏何尝不知道程熙英的厉害,何尝不知道富奕诺所担心的危险。但是为了程岚若,他依然坚持着自己的态度,“此事不能着急,还要从长计议。你说呢?少帅。”他求助的目光看向慕容飞白。他了解他,他亦懂他。

    慕容飞白眯着眼,看着远处隐在白雪中的城墙,语调深沉地说道:“你们不累吗?今天是除夕夜,还是放下烦心的纷争,静下来,过一个安稳年。翔敏。”

    “少帅!”桂翔敏迟疑地看着他。

    慕容飞白目光变得深邃:“岚若如果执意回程府过除夕,不如你去程家陪陪她,也代我探望程老,让约翰神父也去程府,让他为程老诊病。”

    “是,少帅!”桂翔敏喜上眉梢,他投给慕容飞白感激的目光。

    慕容飞白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他牵着富奕诺的手:“陪我出去走走可好?”

    “你……”富奕诺犹豫地看着他单薄的衣,“不冷?”

    慕容飞白的手握得更紧,他坦然地走出回廊,整个人都沐浴在和煦的阳光下,好像披了一层闪亮的盔甲,灼热了富奕诺的眼。

    她苦笑,自己好傻,他怎么会冷,他的心中有骄阳烈日,足以驱散着世间的寒冷。

    她并肩走在他的身边,两人走出了慕容府的大门。

    街道上几乎没有人,偶尔跑过几个穿着新衣服的孩子,孩子的手里拿着冒着白烟的香烛,几个人凑在一起,燃放着炮竹。

    慕容飞白将富奕诺护在身后,伴随着清脆的爆竹声,两人辗转地走上了高大的城墙。

    城墙上架着锃亮的西洋火炮,火炮的炮筒上绑着大红色的绸花。

    本是冰冷夺命的火器,此时多了几分喜气。

    两人默默地站在城墙上,凝望着城下。经历过生死的盛京驿终于安静下来,家家户户的门前都贴着对联,挂起了红灯笼,炊烟袅袅地升起,孩童们的欢笑声和刺耳的炮竹声彼此起伏。

    安逸祥和的气息扑面而来,为银装素裹的世界留下了重重的华彩。

    富奕诺安静地站在城墙上,微冷的风吹乱了她的心,她默默地看向身边的慕容飞白,她想到了另外一个男人。

    “最近很累吗?”她放弃了心中的执着,不再追问他不愿意承认的事情。

    慕容飞白舒展着浓密的眉:“累不在于身,而在于心。”

    “心累?”富奕诺吃惊地挑着眉。

    慕容飞白默默地看着远处,沉寂地说道:“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话吗?我要守护盛京驿的百姓,那场突如其来的瘟疫险些让我成了盛京驿的罪人。有了前车之鉴,我一刻也不敢放松。我要将慕容军练成全天下最强的铁军,要让敌人看到我的强大,不敢与我挑战。我步步筹谋,步步为营,这三个月里,是我人生中最谨慎的日子,也是最累的日子。”

    他默默地转向富奕诺,安静地看着她。

    阳光璀璨明媚,远处的白雪映出了他的英气芳华,他用最温柔的目光看着她,一寸一寸,找寻着眸心深处的情意。

    “奕诺,奕诺……”他低沉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奕诺,你知道吗?我的筹谋里最担心的就是你。我怕对你越好,越在乎你,越爱你。你的处境就会越危险,不仅仅是你,还有富家,甚至是秋家。”

    他的指尖微微地颤抖,划过她的掌心。

    富奕诺这才知道,这段时间以来他为何对她不冷不热,总是若远若近。

    他怕带给她危险。

    “我不怕。”她扬起头,清秀的脸上露出娇媚的笑容。

    “我怕。”慕容飞白终于说出了心里话,“你知道东洋商会的会长死于瘟疫吗?”

    “他?”富奕诺想起了那个精于茶道的男子,“他也染上了瘟疫?”

    慕容飞白痛心地说道:“我已经查到在瘟疫蔓延的时候,程熙英也在城内,他就躲在东洋商会。你仔细想一想,当时,你就是从东洋商会回来之后才染上瘟疫的。而你病后不久,东洋商会里也传出了瘟疫,曾经和你定下约定的东洋商会的会长染病身亡,据说还有一位东洋武士也死于瘟疫。要知道,瘟疫蔓延的时候,东洋商会是西市里最安全的地方,那里离民宅很远,西市也很早关市,减少了人流的走动,商会里的食物充足,还配备了东洋的消毒水,他们除了不能出城,几乎是生活在最安全的地方。东洋商会的会长向来又是谨慎之人,他怎么会轻易染病?这其中,自然是有蹊跷。”

    “你是说,东洋商会的会长是被程熙英害死的?”富奕诺震惊,她也想过自己得病的过程。那日,她的确只去过东洋商会买粮食,唯一接触的人就是东洋商会的会长。

    她喝过他亲手煮的热茶,不过,那茶水他也喝过。

    她还接触过……难道是那块慕容军的令牌?

    她猛然间想起东洋武士转给她的令牌,等等,慕容飞白说,东洋武士也死了?

    真的是那块令牌?

    慕容飞白从她的神色中猜出了她的心事:“不。准确地说,东洋商会的会长并不是程熙英害死的,他们本就是合作的关系。程熙英利用他引你现身,他想杀的人,是你,还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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