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欢自然知道他不是来找她寒暄的，直接道：“有什么事？”
见她不愿与他多说一句话，顾泽衍眸光微刺，还是拿出手里的亲子鉴定报告，“那天我找医生要了胎儿组织，鉴定结果显示这孩子不是我的。”
宋清欢拿过看了眼，又递还给他，“那又如何？”
顾泽衍不相信她会是这种反应，双手扣住她的肩膀，语气逼近爆发的节点，“事到如今你还不相信我？还是相信她的一面之词？”
“不是你的孩子，你动起手来不是更方便？”她扯开他的手，有些厌恶的看着他。
他整个人如同坠入冰窖，眼底卷起恶寒，彻底失去了分寸，“你知道我拿到这份结果有多开心吗？我是拿什么心情来找你的？”
惴惴不安，又紧张期待，像献宝似的爱慕者，又像讨要糖果的小孩，也像送情书的青涩小伙。
怕被拒绝，怕被伤自尊，可是又带着奋不顾身的热情和欣喜，倒像飞蛾扑火般。
他大声叱喝她，表面看上去咄咄逼人，实则还是在祈求着最后的希望，“结果你就这么糟蹋我，一点都不能相信我？”
她还是那句话，“我拿什么相信你？”
热情被浇灭，心被踩得稀碎，他应该立马掉头走的，就不该给她继续伤害他的机会。
“好，很好。”他把鉴定结果扔在地上，用脚来回碾了碾，森冷阴鹜的眼仿佛要把她冻结成冰，“你爱信不信，就当我犯贱，老子他妈不要了。”
宋清欢手里的电水瓶抖了下，脑袋轰然炸裂开来，她当然知道他说的不要了指的是什么。
他不要她了。
这有些颠覆她的认知，以前不管她怎么推开他，排斥他，他从来都没说过这句话的，如今却说了，是不是真的意味着他不要她了？
她努力睁大眼睛，不让眼泪流下来。
缓和了下，侧目看了眼那道门缝，已经不见了。
她推门进去，林可言正合眼休息，见她来了才睁开眼睛。
宋清欢给她倒了杯水，林可言接过水，弯唇抿了口，想把水递给她，却听宋清欢面无表情的说：“顾泽衍压根就没碰过你吧？”
她并不意外，刚才他们的对话她全部听见了，宋清欢的立场她也知道，也没什么避讳，“是，我骗了你，但是我肚子里的孩子的确是他害死的。”
“为什么要骗我？”
“因为我爱他，从见他第一眼我就爱上他了，可是他爱的只有你，好不容易你给了我这个机会，我不想错过。”林可言话峰一转，“但是我对你的感情也是真的，如果你们两人能幸福的话，我也愿意放手祝福的，只是没想到他会对我的孩子下狠手。”
见宋清欢没什么反应，她又道：“如果你还喜欢他的话，我还是会祝福你的，因为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宋清欢无比平静的听完了她的一番话，没有一句是她希望听到的，到现在她还在装，装善良，装高大，装无私。
“这些就是你要说的吗？还有其他的吗？”
林可言迟疑了下，想到她刚才在外面和顾泽衍的谈话，还是笃定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还不说真话，我就走了。”
林可言大脑空白了下，心跳如雷，耳膜鼓得发疼，想不到宋清欢压根就没相信她。
可她居然还能做得如此平静坦然，从头到尾都在套她的话。
事到如今，骑虎难下，要是没了宋清欢的包庇，那她就只有死路一条。
她及时扭转局势，打出感情牌，“我说真话，你会护着我吗？”
宋清欢重新坐回来，这些天她一直都在等林可言主动开口跟她说出真相，内心撕裂过挣扎过，可是到了面对真相的这一刻，却是比她想象的平静，“嗯。”
林可言想了想，终究是把事情从头到尾都跟她讲了一遍，包括她是怎么骗顾泽衍怀上他孩子逼着他负责的，宋母的那些医药费也全部都是顾泽衍出的，就连孩子，都是她自己往地上摔没的。
听她说完这一切，宋清欢早已泪流满面，林可言远比她想象的要恶劣太多，她尽量克制自己想扇她巴掌的冲动，“所以你就利用他对我的爱，满足你的私欲？”
回味了会，宋清欢还是摇摇头，喃喃道：“你真的太卑鄙了，太可恶了。”
“我错了，你原谅我吧，清欢，我是你唯一的朋友不是吗？”林可言有点慌，无论如何，她都要抓住宋清欢这唯一的救命稻草。
“你也知道你是我唯一的朋友，还做那些恶心事？”宋清欢站起身，“你把我最爱的男人耍得团团转，还妄想我原谅你？”
“你答应我的，你会护着我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林可言着急的扯住她的衣袖。
宋清欢低头看了眼她涕泪横流的样子，掰开她的手，“我如果还护着你，那我把顾泽衍置于何地？其实这些天我给过你太多机会了，就等着你开口，可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耍滑头，我是不会再给你机会了。”
“你骗我？”林可言吸了把鼻涕，什么时候她也这么有手段了，居然为了骗她的话给她承诺。
可现在不是质问的时候，她还是打起感情牌，她知道宋清欢心肠软，“好歹我们之间十几年的感情了，你真的要弃我于不顾吗？”
提起那十几年的感情，她的心就不可竭制的泛疼，一腔热情和真心怕是全部喂了狗。
她想假装洒脱释然的，可是人生能有几个十几年，她终究是错付了。
宋清欢闭眼敛去悲伤神色，悲伤却从泪水中流淌出来，不由哽咽着质问她，“这十几年你真把我当成朋友了？”
如果真的当成朋友，怎么可能做出这些事？
“我对你的一切一无所知，却把我的一切通通都告诉你，我跟你倾诉顾泽衍对我冷淡的时候，你估计在心里乐开花了吧？”
她真的太蠢了，才会被林可言愚弄了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