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子轩街在酉时就会宵禁,街道上的人也都会散开,而戌时的子轩街连一位商贩都没有,如何还能去逛?”
“而且翠花身上根本就没有任何被人强行侮辱的伤痕,换言之,根本没有人会对她攻击,更没有人强行与她同房。”
“再者,贵府护卫的伤是在前天子时所受,这个翠花却说她是在前日戌时被王枫侮辱,中间整整相差了四个时辰。”
“假如贵府护卫在中午就被王枫所伤,那么为何王枫在伤害了他们之后,要等待四个时辰才侮辱翠花呢?”
“这与翠花刚才说的王枫将他们伤害之后就对她进行了侮辱,时间对不上。这两个证人当中肯定有人在说谎,大人!”
“这……”程冲再次语塞。
产婆和仵作提供了非常有利的证据,证明这两个证人之间的证言存在着巨大的冲突。
两人都将事情推到王枫的身上是不假,可很多细节都存在着巨大的漏洞和出入。
这让程冲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往回强行圆了。
“狗官,狗官,狗官。”
“狗官诬赖好人!”
门外的百姓们都纷纷辱骂着程冲。
程冲此时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进行下去了。
啪!
他将手中的惊堂木拍了一下。
“肃静,肃静。”
“威……武……”
衙役们拿着杀威棒击打着地面,吓唬着那些百姓,让他们安静下来。
眼下有宋讼师在,一时程冲已经不知道这件案件如何往下审了。
他正打算先行退堂的时候,刘玉婵的声音却传了过来。
“我是证人,我有证据。”
这时拿到碎衣的刘玉婵赶回了县衙。
只不过被衙役阻拦,无法进入。
宋讼师忙道,“放证人进来。”
见宋讼师发话,衙役这才将刘玉婵放了进来。
刘玉婵拿出自己那件碎衣道,“我才是当日被当街强抢的民女,我有证据,这件衣服就是当日被撕扯碎的衣衫。”
宋讼师向刘玉婵投去一个赞许的目光。
他要的就是这个。
他将刘玉婵当日被撕破的衣服拿了过来。
程冲当即顺着刘玉婵的话赶忙道,“对对对,就是这样,碎衣在此,可以定王枫的罪了吧?”
宋讼师却转头向刘玉婵问道,“我问你,当时你在哪条街道上受到人的袭击?”
“在午时档口,子安街上,当日我从家中出来,行走在街道上,正逢程玄带着七八名恶仆迎面走来,程玄下令让这些恶仆当街羞辱于我,于是这些恶仆就冲上来当街撕扯民女的衣服,就是这件。”
“程大人,你不是想要证据吗?这就是证据,而且这里也有。”
刘玉婵愤怒的将自己的袖子和小腿上的衣服挽起,露出身上一道道被恶仆粗暴对待而受到的伤痕。
宋讼师一看,当即大喝道,“仵作。”
仵作当即上前勘察一番,又对比了这壮汉的手掌,道,“没错,这姑娘身上的伤痕就是前日午时所伤,而且伤痕也和这人的手掌一致,此人手掌比王枫的要大很多。以王枫的手掌是不可能制造出这样的伤痕的。”
“传当时的路人。”
宋讼师继续喊道。
这时从外面出来了好几个汉子,他们先是对程冲行礼,之后便开始一一指证。
“当日我们看到程玄带着这几名恶仆,在午时的子安街上当街行凶,想要羞辱这位姑娘,当时我们几人就在字安街上做苦力。”
“就是那几个恶仆上去欺负这位姑娘,随后王枫杀了出来,将那些恶仆全部打倒,带着这位姑娘安然离去。”
“对,就是他们,我拿性命担保,还有很多路人都看见了,可以找他们出来作证。”
一见有宋讼师为王枫撑腰,这些百姓们胆子大了起来,一个个走出来为王枫作证。
眼看着证人越来越多,程冲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
宋讼师对面色难看的程冲说道,“程大人,眼下人证、物证俱在,本案的真凶乃是程玄,而非王枫,躺在地上的护卫,和这个翠花,皆做的假证,按照大唐律法,当打入大牢,实行割舌之刑,关押三载。”
“至于本次案件的主谋,当街指示恶仆侮辱、殴打、强抢民女,情节恶劣,当行八十脊杖,投入大牢,流放边境,永世不得回长安县。”
“程大人一向公正严明,应该不会当着全长安县百姓的面维护自己的儿子吧。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此乃当今圣上亲口所言,希望程大人能秉公执法。”
“这……”
程冲一时汗如雨下。
他本来想要诬陷王枫来背这口黑锅,没有想到自己准备的不太充分,结果反被宋讼师给抓住了漏洞。
这时不等程冲开口,一旁的翠花吓坏了,她只不过是被临时抓过来帮忙的,并不知道自己要承担如此严重的后果。
当即慌忙跪着扑到宋讼师的面前。
“宋讼师,你绕了我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是那个师爷,那个师爷说让我过来指认王枫,说事后可以获得一两银子的好处,我一时间鬼迷了心窍,所以才来了,这件事真的和我没有关系啊。”
翠花吓的嗷嗷大哭,疯狂的抓着宋讼师裤腿,妄图让宋讼师减免自己的罪行。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这个翠花确实跟这事没有太大的关联,可眼下她诬陷了王枫很多,这种责罚又不可能说免就免。
若是免除的话,大唐律法以及公堂尊严岂不就会被丧失掉了!
“程大人,诬陷王枫,制造伪证,威胁无辜路人参与诬陷,此事系贵师爷所为,宋某会将此案的始末详细上报刑部,不知程大人准备如何定夺?”
“身为长安县县令,程大人当以大局为重,惩奸除恶,还长安县百姓们一片安宁。”
宋讼师拼命的拿话挤兑程冲,目的自然是让这位县令大人秉公执法。
他将那些诬陷王枫并且做假证的罪责都推在了师爷的身上,而师爷自然就是成了程大人的替罪羔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