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隐藏武力第一的刘备,下意识地观察着张恺前进的步伐。
本能促使他大喊出“王爷小心”一句。
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石火间,张恺一个箭步冲上去,就听见金属相碰的叮当声。
刘备、骆俊均已掣刃在手,弓步立于刘宠左右,汗珠从额角间渗出。
骆俊的剑光洁如新磨,而刘备的剑尖,已沾有两寸血迹。
刘宠看着几乎与自己贴脸的张恺,震惊之余,忽觉胸口一阵剧痛,低头看时,竟然是一截筷尾,而筷子的前三分之二,均已深深没入心窝,衣服上泛起大圈红印。
刘宠护着心口,高大的身躯如山崩地裂般瘫倒。
张恺也抽回身去,右臂无力地垂下,血从指间滴落,变成了一小滩。
谁都未曾预料的是,骆俊的喉咙竟也裂开一个小孔,汩汩鲜血涌出,缓缓瘫坐下去。
原来,就在刚刚眨眼间,张恺已经连刺了两下,分别给予骆俊、刘宠致命一击。
而刘备尽管反应敏捷,割伤张恺时,张恺却已完成第二次攻击,收招回去了。
见主要目标已经完成,身上又负伤,张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地倒退着出了会客堂,无一人敢去追逐。
刘备忙叫人去追捕刺客,自己回过头来,检查刘宠伤口。
看见一根筷子牢牢钉死在刘宠的左胸口,刘备心凉了半截。
也许是张恺的动作快,没有造成过大的空腔,因此刘宠仍有一口气,能说话。
“玄德,我命不久矣。”
“王爷千万别这么说。”刘备心知是无意义的宽慰,不禁有感而发,潸然泪下。
刘宠用力握住了刘备的一只手,说:“我已经撑不了太久了,我一旦死了,陈国十万兵马不知何去何从。玄德,你能不能答应我的请求,真的是请求了!”
刘备避而不答。
刘宠五官都因痛苦狰狞,说:“我若身死,陈国不是被袁术占据、就会被曹操夺去。可陈国几十万百姓,还需要人守护。”
“好!”刘备两手紧握,道:“我答应王爷,认王爷为叔父,我为王爷义侄。”
刘宠哭笑不得。但纵使刘备只答应一半,他也心满意足了。刘宠用尽最后的力气说:“我死后,陈国,就全指望你了!”言讫,气绝身亡。
刘备走下木阶,对刘宠尸身,行跪拜礼,高呼:“王叔薨,天下哀!”
可怜刘宠,还未施展抱负,尤其是十箭连珠的绝技,从未展示过一次,就这么被人捅死了。
但对刘备来说是幸运的,他认刘宠为叔父,自己的辈分一下子就上去了,皇叔就是这么来的。而更重要的是,富庶的陈国,以及陈国领内十万大军,都归他名下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赢和输有什么不一样?
丢了徐州,又得了陈国,俩字,躺赢。
如果曹阿瞒知道了,估计又要气得好些天睡不着觉。
只不过短时间内,曹老板是不会知道刘备得到陈国这一消息的,因为刘备把陈国封锁了,准进不准出,并发布悬赏布告,要捉拿杀害刘宠的刺客。
那个年代又没有易容术,你也别想着化个妆、刮个胡子就能骗过去。
人家每个城门口,都有专人摆个小桌,桌上放着诸如假胡子、假眉毛、草帽、布鞋等等道具,给你一一比照。
还真把古人当缺心眼儿啊!
因此,张恺滞留陈县,许多天都不得出门。
而且伤筋动骨一百天,刘备是使剑的大家,那日一记拔剑斩,竟已挫伤右臂骨头。因此张恺无法攀爬,否则早就趁夜翻越城墙逃跑了。
无奈之下,他只好打算等风头过去,伤也养好,再离开陈国。
可也不知道为什么,伤口整日剧痛,难以愈合。眼看着刀伤药快用完,他只好裹得严严实实,去附近的药铺买药。
可是刚买完药出来,就撞上一什巡视的郡兵,什长手里拿着刺客画像,逢人就要比照检查。
张恺尽量贴着墙走,努力避开什长的目光。
就在迎面快要走近的时候,忽听身后谁叫了声:“三哥,你如何在这里?”拦腰抱住,扯进了巷子。
张恺扭过身来看时,拖扯的人却有些眼熟。
那人直拖他到僻静处,问:“张兄个记得我吗?”
张恺摇摇头。
那人便提示道:“当初白马寺不杀之恩,无以为报。”
张恺方才记起,去年在白马寺大殿梁柱上,他击昏一名武将,却没有下死手。
从钱说:“张兄你好大胆啊!现今明明地张挂榜文,出一万赏钱捉你,你缘何在街上乱窜?若不是我遇见,却不被公差拿了。”
张恺苦笑道:“不瞒你说,我刺杀陈王刘宠,本欲趁乱逃遁。谁知刘备接管陈国,我因此城里停留了许多日,眼看草药用尽,就来买药。不想遇到了从将军——咦?你又为何不在洛阳,也来到这里?”
从钱道:“张兄既不隐瞒,我也直说:主公命我前往九江,托人将火药配方交给袁术,故而途径陈国。”
张恺不明白:“火药乃是你周军重器,怎能轻易交给他人?”
从钱笑道道:“我家主公自有考量。不过我也觉得不能随便托人将配方转告袁术。想来想去,只有张兄义薄云天,最靠得住了。”
张恺叹息道:“若是让我去办,在袁公面前,的确算是大功一件。只可惜眼下陈国四处张贴告示,抓捕张某,我脱不开身。”
从钱思忖片刻,道:“我有一计,或许可助张兄脱身。”
张恺忙问:“什么计策?”
从钱说:“街头巷尾,恐怕隔墙有耳。”
于是张恺将他带到自己目前栖身的小屋,关紧门窗,一边敷药,一边听他讲述。
从钱从随身携带的包袱里翻出三枚震天雷,说:“本来这三枚震天雷,是打算转交给袁术的样品,不妨就用它们来帮助张兄。”
从钱的计划是,就近去往西边,与汝南、颍川接壤的长平县,在夜间偷偷放火,并利用震天雷伪造出敌军犯境的假象。
如此一来,刘备就会调度各县兵马。届时城门四开,便可以趁机逃遁。
但张恺并不赞同。
先不说成功率,光是趁夜放火,风险就够大的了。陈国又不像周军统治的地方没有宵禁,在这里大晚上出门,万一被人逮到,依照律法就得乱棍打死。当年曹老板就干死过一个夜里出来乱窜的。
不过从钱却直言不讳地说:“我不光是为了报答张兄,也是为了我家主公大业。下面你可听好,我要将火药配方口述给你。待我走后,你看时机成熟,就逃出陈郡,速去寿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