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耀灵跟上了那群人，前往卖菜大娘说的西市，好奇心想看看在这个买卖人口合法的世界，到底是怎样的。
按理说，除了少有的是自愿进入到府里为奴为婢的，其余的皆是买进来的人。
以前只安排过婉绿，阿宁找人牙子买人，她还从来没见过拉到大街上卖的。
郡主，糕买回来了。珍珠的怀里揣着油纸包，她两手恭敬的热腾腾的糕递到叶君华的轿子面前。
这时刚好被赶去卖的一群人走过这条街，一股难闻的味道传了过来。
珍珠立马站了起来，急忙对抬轿子的人喊道：快快快，快抬上轿子走啊，快点快点！快回避快回避！
抬轿子的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把轿子抬到了另一条街，珍珠的和另外几个女婢一直跑着跟着。
哎呦，啊。由于跑的太急，叶君华坐在轿子里颠三倒四，起的太猛，额头一下子磕在了轿子上，啊！
珍珠在外面听到了惊呼声，连忙凑到离帘子近的地方，郡主你怎么了？
叶君华，虚弱的扶着额头说道：磕，磕到头了。
落轿落轿！轿夫把轿子放到街边，珍珠撩开帘子，看着里面扶着脑袋晕头转向的叶君华，一下子心就慌了。
郡主，郡主。珍珠的手颤颤巍巍的挪开叶君华扶着额头的手，眼见额头上一大片青紫。
路人甲：这些人最少五十文，最多不会超过一两银子，但是都是犯了事的人，谁敢买啊？
路人乙：谁说不是呢，万一买回家又不知道干出些什么事呢。
路人丙指着台子上一个身形壮硕的人说道：你们看那个，个子高，身形壮实，不像是咱们大燕的人，这身形倒像是齐人或者戎人，买回家去干活也是一把好手。
韩耀灵顺着这人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不其然，二十三人中，就属他的个头最高，身子最壮，有点鹤立鸡群的感觉。
路人甲道：你疯了，怎么敢买这种人，多掏点银子在人牙子那里买一个家世清白的，还省心呢。
路人乙：哎，行了行了不看了，我还要回家喂猪去呢。
我回家喂牛。
我家娘子还叫我来买布呢。
虽然这三个人走了，但是台子下面不乏有人攥着钱袋子想买。
木板子临时搭起来的台子，被二三十个人踩的一晃一晃的。
有一个穿着袍子，书生模样的人，在给衙役打了招呼以后，不知从哪搬了一个凳子，找了一张纸和笔，趴在凳子上写着东西。
这是，正试的买卖才开始。
衙役把第一个人从人群中像拎小鸡似的，拎到了台子前面，或许是怕人看不清脸，衙役还找了一盆水，给擦了擦脸。
这是今天的第一个，二百文便带走。
淌着黑水的抹布，在脸上胡乱摸了一阵子，一张蜡黄的脸才看清楚，约莫有是十三四岁的样子，眼珠子只是睁着，也不转。
衙役把她往前推了一把，大家都看清楚了，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买回家做个洒扫丫鬟，或者做个偏房岂不快哉！
底下的人都跟着起哄，韩耀灵站的远，有些不堪入耳的话都能听见，街角蹲着三四个叫花子，窝在发臭的角落盘算着几个人凑钱买个女人爽快一番，毕竟两百文连帐香阁的一杯酒都买不到。
韩耀灵被这里乱哄哄的气味熏得有些反胃，刚吃的米糕顶饱，吃多了积食，现在涌在韩耀灵的喉咙边缘发酸，吐了一口酸水，才觉得胃里好些。
二百文，我们要了！
韩耀灵跟着人群回头看，居然是刚才那几个叫花子喊得。
有一个带头的叫花子拿着个发黑的破布包，扔到了书生的板凳上，你数数，二百文。
书生数了半天，对着衙役点点头，在纸上记了一笔。
旁边另一个衙役，直接拽着那个女孩子的衣领，把她扔给了几个叫花子。
韩耀灵离得远，只看见挨着叫花子，那女孩子的身体微微抗拒了一下，便被四个叫花子分别拽着，拖到了台下，朝着不远处的巷子里拖了过去，自始至终，没听见一点声音。
大家看啊，大家看，下一个
卖了将近小半个时辰，才买出去十来个，韩耀灵坐在街上的一个摊子上喝茶。
一直盯着长得最壮实的那个，白燕乌蹄总不能一直叫阿宁和婉绿两个女孩子伺候着，车队里剩下的人都有自己的职责，她也不想调动，如果把他买回去伺候那匹傲娇的马，还是划得来的。
终于轮到卖他了，衙役想往前推，但是推了两下纹丝不动，略显尴尬的站在原地。
这个八百文，瞧着这身子骨，硬朗，回去喂猪喂牛，挑粪水的好手，年轻有衙役话还没说完。
我要了！韩耀灵隔着人群，坐在茶水摊上喊道。
哟，这可把众人的眼睛都要亮瞎了，他们还从来没见过女子出来买人的，遮着脸，遮不住身子，韩耀灵就在如狼似虎的目光下，心平气和的在书生的板凳上认了一颗碎银子，只留下一个背影和轻飘飘的一句话：不用找了。
韩耀灵上台围着大汉转了一圈，随后转身走了，跟着我。
写例案的书生急匆匆的把卖身契写完，递给韩耀灵。
那个大汉见状，跟在韩耀灵身后走了。
走了半天了，也不见他走到自己的身边来，韩耀灵猛地顿住了脚步，一回头，大汉也停了下来。
韩耀灵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透过帷帽的缝隙，想看清楚大汉的脸，走了也有一里路了，始终隔着我五步远，你不累吗？
隔离半天，一声秀气的声音冒了出来，饿。
？？韩耀灵脑子里爬满了问号，这么温柔秀气的声音，什么困难，是从大汉的嘴里发出来的。
韩耀灵猛地左转头一看，又右转头一瞧，周围都没人啊。
可能是韩耀灵的反应有点激烈，大汉又说了一声，饿。
饿，饿了哈，那，那就应该是饿的走不动道了，我说呢，半天跟不上。韩耀灵前后甩了甩无处安放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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