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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折帝姬22

    苏婴出了文府,却没入宫。他觉得自己有些乱糟糟,打算去苏府缓缓。

    毕竟这世间能同他交交心、不会害他的只有苏冶一个人。

    例行的请安没有不妥,苏冶睨着他的神色,“阿婴,是出什么事了吗?”

    “父亲,我有事要问你。”

    “嗯,你说。”

    他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看起来跟帝冕无关。

    “父亲,我好像……”苏婴咬着下唇,“我好像逾矩了。”

    “逾矩?逾哪个矩?”苏冶看着他十分羞恼的模样,“昨夜你不是同他回去了么?难不成……”

    晏熹出身行伍,习武之人不太在意他们这些繁文缛节,倒是有可能胡来的。

    “他带你去喝花酒了?”

    “……不是。”苏婴没想到他猜得这么快,居然还八九不离十,“不是的,爹,你听了可别动气,你打死我都行。”

    什么事严重到需要打死他的程度?苏冶暗自捏了一把汗,“阿婴,到底怎么了?难不成你去……”

    “嫖暗娼”这三个字苏冶怎么都说不出来,不过说到这个份上他也应该明白了。

    “爹,你觉得我怎么样?”苏婴小心翼翼地觑着他的神色,虽然不是亲爹,但让谁失望都比让苏冶失望好。

    “怎么样……什么都好,就是背负太多,让我心疼。阿婴,究竟出什么事了?我得说你终于知道要跟我商量,当爹的心头甚是欣慰,你说出来,多难我们都能一起承担。”

    他这般担忧,苏婴便更愧疚了。

    “爹,我昨夜喝醉了酒,做了些十分不像话的事。……你先别气,你听我说完。”

    苏冶心道:果真是被那晏家的混小子带去喝花酒了?这出格是出格,也没到抽死他的地步。

    苏婴深吸一口气,“爹,昨夜我十分不像话,我、我、我……”

    他活这么大都没艰难过,原来他总是不能理解那些下属官员面对他的问询总是结结巴巴磕磕绊绊,恨不得掰开他的嘴让不顺畅的言辞自己跳出来。

    “别急,你慢慢说。”苏冶端起茶杯,打算压压惊。

    “我昨夜对他……”

    “噗!”苏冶活到六十头一回这样喷出茶水,惊得声音都变了调:“晏熹?!”

    “不是的爹,我是说我还没来得及怎么样,但是我……我我我亲了他……的嘴。”

    这般可笑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显得十分荒唐。苏冶愣了半晌,被勾了魂似的道:“可能是因为你也大了……喝醉了酒也不算怎样……”

    “不是的爹,”苏婴自我厌恶到了极致,“爹,我对他……真的都那个心思的。”

    “啪嗒。”茶杯碎了一地。苏婴直挺挺地跪下去,“孩儿不孝,请父亲责罚。”

    苏冶盯着他:“你是说,你对晏熹。”

    “是。”

    “可他是个男人啊!”

    “爹,我当然知道他是个男人……”

    苏冶愣愣地扶起他,“你先别跪了,让我好好捋一捋。阿婴,你可是为了什么故作玩笑么?”

    苏婴默然不语,神情一览无余。

    苏冶缓缓闭上眼睛。

    “阿婴,你是认真的?”

    想也知道是认真的。他的阿婴长到这么大从来没让他操过心,有些事他出面或许能事半功倍,可苏婴从来不愿将他牵扯其中。为数不多的几次病中更是百依百顺,甚至为了让自己快写好起来一顿喝两顿的药,省心到让人心疼。

    苏婴揪着身侧的衣裳,久久说不出半个字。

    “你是认真的吗阿婴?”

    “我……我是的。”苏婴底气不足地哼哼,声音微弱得像一只刚出生的猫儿。

    “那去吧,男儿立于天地之间,须忠君、爱民、孝父母,刷牙万万事,顺从本心就好。”苏冶伸手拉住他,“你从来没让我烦心过,这回让我烦一烦,我很开心。”他一手牵着,一手覆在苏婴的手背上,“阿婴,别有负担,你自己心中有数就好。”

    “爹……”苏婴软软地叫了他一声,眼中有泪摇摇欲坠。万万没想到他会是这么个反应,没有骂也没有劝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哭什么,你这个年岁了,该干什么是你的事,爹能提醒你的只有一件事,”苏冶擦鞋他的眼泪,“你要看清自己的心,是真的心悦他,不是因为他偏执,才想拿自己做交换的。”

    “是,我的确心悦他。爹,他或许不是无药可救,这些日子也有变化,我想……”

    “那就去吧,”苏冶打断他,“那是你的事,跟爹没有什么关系。……阿婴,他怎么说?”

    “他……他……”苏婴又开始磕巴了,“他似乎不想再提起……可我想,大抵是因为血仇未报,这才不肯接受我的心意……”

    其实不是。晏熹那个反应,明显就是不想搭理他,可在苏冶这里,这件事够让他烦心了还是不要再提其他的为妙。

    苏冶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微微一笑,“是,不愧为晏家儿郎。阿婴,你这些日子一直住在他那里,可是因为这个才生了情愫么?”

    恍如时空颠倒、梦境纷乱。他刚刚还万分忐忑,现在竟同苏冶谈论起这个来了。

    “……是。”

    “那你夸给我听听,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让我儿惦念。”苏冶笑着捏捏他的鼻子,让他挨着自己坐下,“正好今日你闲着,咱们爷俩好好说回话。”

    苏婴便将自己戒断长门散时的事悉数讲给他听。苏冶听到晏熹竟为留下来照看他摔伤自己,有些惊诧,“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苏婴刚说了大话,语调都不稳,“我也不知道。说是他的把柄捏在我手里,受我牵制十分不痛快,所以要找到我的把柄。”

    问题是,这也没抓到他的把柄啊?除了把自己弄得一团糟得到了什么好?

    说不定这晏少帅还真是个痴情种。

    为了不让苏冶担忧,他将自己种种惨相三言两语带过,只说了晏熹。

    他不肯告诉他的盟友自己已经发现了他的身份,拿捏着他必死的把柄,或许有着自己的考量,也或许心有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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