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检查过夫人的屋子，里面少了几样东西。”紫鸢咬了咬唇，将发现的事和盘托出，“奴婢怀疑，夫人不是被人绑走，而是……”后面的话，紫鸢不敢再说出口。
因为方少允的脸已经阴冷得黑了下去。
“说下去。”
“虽然奴婢也只是猜测，但夫人若是真被歹人掳走，恐怕屋中那几样她随身携带的东西，也不会这么巧合的一同不见。”
方少允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将情绪稳定下来，冷冷问道：“你说那几样东西，都是些什么？”
紫鸢带着方少允来到程素素的寝屋，俯身从床下捞出了一个桃木匣子。
匣子样式老旧，破败，看上去很有一些年份。
紫鸢循着前几次偷看到程素素打开此匣子的样子将匣子打开，里面霍然躺着一封书信。
“将军你看。”
方少允伸手接过，神色冷冽地撕开信封。
少允：
见信如面，在你看到这封信时，我或许已经离开了京都，你不必找我，就当我从来没有出现过便可，祝好。
程素素留。
方少允捏信的手指微微颤抖着，骨节泛白，只是潦草看完一遍后便一把将其化成了粉末。
紫鸢不敢开口，只得将头压得死死的站往一旁。
也不知那信上写了什么，竟让将军生气成这样？
难不成是夫人早就有所预谋，临走之前还特地留下了一封信吗？
谁知她人一不见，将军便跟失了心智一般到处找她，可唯独没有想过来这屋中寻找什么线索。
想到这儿，紫鸢想起前几日，瑾妃娘娘对她说起的话。
“皇上之所以从众宫女中挑选了你去将军府，自是有他的考量与打算，如今趁着将军府正室与侧室互相撕扯的大好时机，你何不趁乱爬上那方少允的床榻？以方家多年洁身自好的名声，他必定会给你一个交待。”
刚来时，她原也是打算想办法爬上他的床榻。
可如今随着对他的了解日益增多，紫鸢忽然觉着爬床这样的事，或许只适合出现在宫里，至于在这将军府，只要是不受方少允待见之人，他便是十天半个月也不会想起，就好比之前墨兰苑里的海夫人。
紫鸢可不愿意成为冷宫中的一员。
她要的，乃是方少允堂堂正正的宠爱和光明正大的权利。
当务之急，要想得到他的认可，势必得想办法先得到他完全的信任。
可是来到将军府的这些日子里，紫鸢上上下下也打点了不少，这府中的下人除了张管家和张妈，近乎没有一个下人与之亲近，有些甚至连他的正面也没有见过几次。
他为人孤僻，性格又谨小慎微，极少与府中什么人亲近，听说就连朝堂之上，也没有几个与他走得近的官员。
如此下去可不行。
紫鸢一面想一面悄悄抬起头来，怎料方少允忽然看来，大步一迈，人也到了她的面前。
她登时愣住，连话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方少允伸手接过她手中的木匣子，狭长的眼眸中透出一丝冷光，“你为何会知道她床下有匣子？”看似轻飘飘的一句话，实则暗藏无数玄机。
紫鸢“扑通”一声跪下。
“奴婢是在给夫人打扫房间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
他冷笑一声，又问：“那你说的她随身带走了几样东西，又都是些什么？”
“回将军，是几个颜色不一的瓷瓶。”
“瓷瓶？”
“是，夫人性子寡淡，不喜金银首饰不说，就连银票田产一类也只是装点在首饰盒中，从不贴身携带。”说到这儿，紫鸢重重咬了下唇，豁出去了，“奴婢刚到相思苑没几日，本是想多注意一些夫人的喜爱，回头好投其所好，惹夫人重用，谁知竟出了这样一档子事。”
默了片刻。
屋中响起一道颇有磁性的声音，语调微冷，“那你可知那瓷瓶中都装了些什么？”
“奴婢不知，奴婢知道见夫人十分宝贝那几个瓷瓶，一时才多留意了几次，但夫人的东西，奴婢却从未乱动过。”这话是真的，紫鸢自打来到相思苑，还真是没有什么机会接触程素素。
尽管相思苑一开始就她一个丫鬟在身边伺候着，但程素素这人也不知是怎么，防人之心极重，从不轻信他人。
这一点上，她与方少允倒是极为相似。
方少允淡淡扫去一眼，紫鸢跪姿方正，看得出是宫中学过正经规矩的样子。
得知程素素并非被人迫害而去的消息。
不知为何，他的心中却没由来的多了几分沉重，这应当算得上是一个好消息的。
但在方少允看来，她的自愿离开，却更让他心如刀剜。
他都已经为她做到了这般境地，却仍旧还是留不住她的心吗？
当下，方少允派了几个暗卫立刻赶往三水村，想要一探究竟。
谁知当天夜里，张管家带着浑身是伤的芳华回到了将军府。
方少允整整三日没睡，神情间透出一丝烦躁。
“将军，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吧！”
“你家小姐？”往日听到如此称呼时，他根本懒得出口纠正，但如今正在气头上，听到耳中是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芳华也吓得急忙改口，“奴婢口误，求将军救救海夫人吧！”
因为海如兰在时，从不许院中下人称呼她为海夫人，芳华便也叫习惯了，一时难以改口。
却没料到会因此触了座上之人的霉头。
奇怪，将军今日这是怎么了？
往日他即便没有来过墨兰苑几次，但面对府中的下人，他也从未如此厉声严苛过。
芳华本就存了满腹的委屈，如今好不容易回到府中，又弄的一身是伤，当下小声啜泣了起来。
“哭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不赶紧说出来？你不说，将军如何去救海夫人？”张管家见方少允渐露不耐，站出来呵斥了一句。
芳华哭哭啼啼，这才把那日跟随海如兰一道出门，结果半路稀里糊涂晕倒的事说来。
“奴婢一睁眼就在汪家醒来，那汪生不是人，他不但不相信奴婢是将军府的丫鬟，甚至还……”芳华隐去了一部分事实没说，只是哭诉道：“将军您可一定要替奴婢做主啊，我这身上被那畜生打得没一块好肉，夜里连觉都睡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