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春华呆愣着，用手捂住了嘴。
她一紧张，竟是把方才看到的事说了出来！
这下可怎么办好？
方少允眯了眼，神色严肃又问了一遍，“你方才说的什么？再说一遍。”
春华直吓得双腿发软，在他跟前跪下。
“奴婢，奴婢什么也没有说，是奴婢一时口不择言，说错了……”
她越是这幅模样，方少允越是怀疑事情并不简单。
一把抓住春华的衣领，他将人提到了花园角落，此处隐蔽，鲜少有人过来。
这事，他不想闹到程素素知晓，便想着暗自盘问清楚，再想办法解决了。
怎奈跟前这个小丫鬟就跟被人吓破了胆一样，一个劲儿的哭，缩在草地之上直哭得喘不过气来。
方少允没了耐性。
“你若再哭，我便一剑杀了你！省得聒噪！”他不耐烦说。
春华抽泣着，两只眼睛又红又肿，傻傻地抬起头来望着他。
“将军……奴婢不是故意说错话的，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求将军不要杀了我……”
听到她的求饶，方少允顿时脸色一沉，拔腿就要走人，只留下一句，“罢了，你若不愿说，本将军也懒得逼你，擦干净你的眼泪再走，别让人看见以为是本将军欺负了你！”
春华停了哭泣，看着越走越远的身影，再次鼓起勇气唤道：“将……将军。”
方少允脸黑了个全，转过身来看着地上的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奴婢说，奴婢都说。”春华抽泣着道。
“那就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奴婢方才带着人在相思苑外装点，正巧看到墨兰苑的兰夫人和她院子里的大丫头芳华姐姐，偷偷摸摸地从相思苑里溜了出来。”
他沉吟片刻，问道：“这夜色如此，你可看清楚了？”
春华抬袖抹了泪，活似一只红眼白兔，无辜又单纯。
只见她重重的点了点头，“奴婢看清楚了，奴婢还听到她们好像在说什么让兰夫人受苦了之类的话。”
春华一股脑把知道的都说给了方少允听，说完便以头点地不敢再起身。
谁知面前的人沉默了一会儿后，竟然没有半分责怪她的意思，还好言嘱咐道：“此事不要让第三个人知晓。”
“是……”
“下去吧。”方少允说完，径直走开。
春华抽抽搭搭的直起身来，却只能远远的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慢慢融入进夜色之中。
看着那挺拔的背影，春华忍不住想道：像将军这样的男子，世间只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了吧？
想到这，她又有些难过的流下眼泪。
“奇怪，我哭什么？我为什么要哭呢？像将军这样风华绝代之人，哪里又是我这样的下等身份之人敢霄想的？”
抹抹泪，仔细捡起花圃里的一块鹅卵石冰了冰发烫的眼窝，直到烫意消退，春华才起身离开了花园。
“春华姐姐，你刚才到哪里去了？紫鸢姐姐好像在找你。”
“她有没有说找我什么事？”
“好像是红绸不够，我也没听清楚，要不你去问问她？”丫鬟指了指东边的房间，春华深吸了口迈步走去。
刚走到门口，里面传出一道声音使得春华刚刚整理好的情绪尽数崩溃。
“春华？”门内的紫鸢发现了她，“你来得正好，我正找你呢，夫人方才说想把红绸换成别的装饰，春华？”
程素素望着眼前唯唯诺诺的丫鬟，停下了和一旁方少允的讨论声。
快过年了，这是他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年，或许也会成为最后一个年。
程素素还是想尽力多制造一些好的回忆，免得日后再想起彼此来，会徒留遗憾。
方少允喝着茶水，眼光根本没有往这边看。
然而春华却始终觉得有一道视线注视着自己，反倒弄得同手同脚，说话都不利索了。
“奴婢春华，见过夫人。”
程素素点头，“起来说话吧。”她不是很喜欢这套主仆之间的跪拜礼，但又深知不能免俗。
“我听张管家提过你，他说你在库房很能干，能力赛过将军府中的男子。”
“奴婢不敢，都是张管家的谬赞。”
“这府中上下的装点都是由你来操持的吗？”她又问。
“是由张管家操持的，奴婢只是负责采买。”
程素素莫名的喜欢春华这种不邀功的聪明，一时有些心血来潮，“我院子里只有紫鸢一个人，平日里也没个人陪我说说话，你可愿到相思苑来？”
春华飞快地抬起头来，看向的不是她，而是旁坐的方少允。
方少允当即放下茶水，起身道：“你们俩，我出去看看晚饭备好了没有。”
“好。”程素素报以一笑。
方少允一走，春华僵硬的双肩终于得以垂落，紫鸢俯身到她的耳边，小声私语了一句，“夫人，刚才就是她躲在花园角落里和将军说话，还拉拉扯扯。”
紫鸢告诉她这件事，本意是想让程素素趁机收拾收拾这个叫春华的丫头，也顺便可以在府中趁势立威。
尽管有将军的宠爱在，但光是从今日装扮府中的大小事项上就能看出端倪，这府中的丫鬟们根本不把她这位夫人放在眼中，否则也不会偌大个王府，都到这个点了，才稀稀疏疏来了几个小丫头打扮布置。
如果她们心中存有畏惧，又知晓将军对夫人的百般宠爱，恐怕早就抢破头的要来相思苑了，哪还会墨迹到现在。
所以，紫鸢对此很是不满。
可谁知程素素听了半响没有异色不说，还一脸平静，坚持要把春华留在相思苑。
春华心中嘀咕道：该不会是夫人发现了我和将军说过话，这是明着把我调到相思苑，实则是想暗地里给我穿小鞋？
一想到这儿，春华出门时就险些栽倒在地，好在门外及时地伸出一只手将她扶住。
抬起头一看，春华吓得立马站稳，“多谢将军，奴婢告退。”
本来没有什么事的两个人，被春华这做贼心虚的表情一弄，方少允反倒觉得有些坦荡不起来了。
程素素却一眼将他看穿，“我觉得，是否可以考虑日后将府中的丫鬟都换成男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