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无常没有答应她拜师的请求，却也没有直言拒绝。
只是当着阿秋的面提出了三件事。
“只要你能做到这三样事，我便二话不说收你为徒，倾囊相授。”这是宁无常那夜的原话。
她来找阿秋，一来为的是解除二人之间的间隙与隔阂，二来也是为那三件事而来。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宁无常昨夜提出这三个要求时，阿秋听完便是脸色一变，虽然没有说话，但程素素却敏锐地察觉到阿秋似乎知道些什么。
无论怎样，阿秋都是她拜师的关键之一。
“阿秋，我可以对天发誓，今日对你所说的话没有半句虚言，若有……”
阿秋急忙打断她，“我信，我信你就是了。”即便你从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要利用我，我也认了。
冯媛在一旁看得叹为观止。
这女人是妖怪吗？
怎么短短几句话就把阿秋这头倔驴给哄好了？
“不是，阿秋，你就这样原谅她了？”
阿秋不喜道：“这是我与小哑巴之间的事，你就不要管了。”
冯媛没想到自己好心相劝的结果是吃了个瘪，心下对程素素的花言巧语，那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商讨完船只摧毁的补救办法后，已快到吃早饭的点，阿秋先回家去准备饭菜。
换作往日有这二人独处的机会，冯媛早就二话不说地跟了上去。
然而今日却有所不同。
冯媛死守在程素素身旁，一脸崇拜之色道：“求求你，教教我怎么才能把阿秋治得这样服服帖帖的吧！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程素素闻言轻笑道，“做什么都行？”
“没错，什么都行！只要能让阿秋喜欢上我。”
“那日我说的可是教你如何得到他，却不是得到他的感情。”她挑破冯媛的小心机，“感情之情除了他自己，谁也无法掌控，我说的得到他，也只不过是能帮你想一些卑鄙无耻的手段罢了。”
听着她这样坦率的承认自己的办法很是卑鄙无耻，冯媛倒觉得有些话被堵住了没法说出。
“可是……”
“可是什么？”
“可若是被阿秋知道了，以他的性子，定然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的。”
程素素眼中带笑，心道这冯媛倒也不是完完全全的没有脑子。
“这倒也是。”她认同的点了点头，冯媛哀叹道：“那我该怎么办是好？我所有能对他好的法子都想尽用尽了，他却仍是不拿正眼看我，难道我就真的有这么差劲吗？”
程素素没有回答冯媛的话，目光被远处的喧闹声吸引。
原来是有人不服宁无常的安排，同他大声吵了起来。
“我就纳了闷了，凭什么咱们在村里的一切出海行动，都得听从你的指手画脚？昨日若不是你算到有什么涨潮，咱们也不会将家中的船只拖到海边来，这船只被毁，应当有你一半的责任才是！”
“凭什么还得听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宁无常面色凝重，半响没有说话。
冯媛还在程素素的耳边说着什么，她却已先一步迈脚离开。
“诶诶诶，你去哪儿啊你？我问你话呢！”
“事已至此，老夫说什么也没有用了，你既不愿听从我的安排，那便带上你的家人离开吧。”宁无常本就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此刻被人当众反驳，更是无心解释了。
那村名闻言，拉过一旁媳妇和三岁女儿的手就要走。
“走就走，谁还怕你不成！我就不信咱们鱼村离了你，就找不到一条离开这里的办法！”说罢，愤然离去。
剩下的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副被那人挑动了情绪的模样。
见状，宁无常叹息一声，朗声说道：“在场的，若有不信我宁某人的，只管离去。”
声音一落下，又有三三两两几人离开。
宁无常身边便只剩下五六个中年男子，其中一人拍了拍胸脯，“宁师傅，别人不信你，老子信你！”
“是啊，宁师傅，当初若不是你辛苦教会了我们众人造船的本事，大家哪有如今的好日子过！”
“对，我们相信你！宁师傅！”
程素素悄无声息地走近，听到其中一人说起是宁无常教会了他们造船的本事时，她脑中忽而闪过一个念头。
既然昔日可以造出船只出海，那如今再来一次不就好了？
想到这儿，她不禁随着众人一同看向宁无常，想看看他会有什么办法应对眼下的困局。
宁无常抬手按了按眉心，“容老夫再想想其他的办法吧。”
“之前造船时，你在吗？”程素素忽而问了冯媛一句，“在啊，全村的人都在呢。”
“怎么造的？还记得吗？”
冯媛不知道她问这个做什么，这都过去好些年的事了。
想了想，回道：“好像是收集海上飘来的浮木，光是造一只船都用了快一年。”
“那收集浮木的地方在哪儿？你带我去看看。”
冯媛望了眼宁无常，想说你不是要拜师的吗，怎么不让你师傅亲自带你去，倒要来麻烦她。
但一想到阿秋对她的态度，只能将满腹的不愿咽下。
“好吧。”
程素素拉着冯媛悄声离开之后，宁无常移开视线，望着二人偷偷摸摸而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到了晚上天黑。
阿秋做好饭菜后去海边叫宁无常回来吃饭，环看四周发现不见程素素的身影，当即问道：“师傅，你看见小哑巴了吗？”
宁无常问：“你不怪她骗你了？”
阿秋低声“嗯”道：“我相信她有自己的苦衷。”
“唉。”宁无常这回是真的失望了，“有苦衷就是骗你的理由了吗？阿秋，为师从前就同你说过，人心叵测，不要随意相信他人，你却还是……”
“不，师傅，小哑巴她是真的想要留下来，我也希望她留下来，算起来，她也并未骗我什么，一切，不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罢了。”阿秋想的很清楚，他想留下小哑巴在身边，无非也是为了一个陪伴。
而小哑巴瞒着他，应当也有自己的目的。
他们二人各自为了自己的目的做事，又谈何欺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