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老摇头，“这要到衙门去请专门验尸的仵作来才知道，老夫查验不了，只能肤浅的看出此人乃中毒致死。”
大半夜的，上哪儿去请衙门里的仵作来？
单单是能请来华老都已实属不易。
屋子里的人听完了，不自觉地一致看向了程素素，好似都在等待着她的决断。
默了默，程素素下定决心道：“华老，麻烦您再陪我们去一趟牛头镇。”
王氏一惊，问道：“什么？素素，你这是……准备大半夜的去敲官府大门？”
“对。”
素素转头对凌香道：“去把马车赶到院子里来。”说着，就要与王氏合力将曹氏抬起，忽然窗外闪过一个黑影，转瞬间来到了她的身旁。
“小姐，让属下来吧。”
“好，仔细些，死者为大。”素素叹息道，替曹氏合上了死不瞑目的眼。
一旁曹氏的表妹周秀珍登时睁大了眼，鬼知道她刚才趁着屋里没人时，给曹氏抹了多少次眼睛，硬是合不上，这程素素不是和姐姐有仇吗？怎么她竟然能……
想到这，周秀珍已经完全控制不住场面了，趁着院子里乱作一团，便偷偷流了出去。
待到素素安置好曹氏的尸体上了马车后，回头去找，却房里房外，皆找不到那周秀珍的身影了。
“婶子，你就别跟着我折腾了，我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王氏看她表情凝重，凑近了问：“啥事？你说吧！”
“让蔡叔找两个人去曹氏表妹家，把她家里人不论是孩子还是男人，打晕了先塞我院子里。”
王氏咽了口口水，“这，这会不会……”
“不会，你放心，若是出了什么事，皆由我一力担着。”她再三保证，王氏却拉住她的手，“傻丫头，你快去吧！凡事小心，这里就交给我了！”
“好。”
带上曹氏的丈夫李英强，程素素一行人快马加鞭地赶往牛头镇。
平日里快两个时辰的路程，今夜只用了不到一个半时辰便赶到了。
暗一拿出令牌去唤镇上的守卫开门，那守卫一看这是怡亲王府的令牌，瞬时清醒的开了门。
素素赶着马车一刻不停地赶往牛头镇衙门，中途便让暗二提前去了一趟刘开河家，将人给叫醒。
所以来到衙门口时，这里早已府门大开，有人候着牵马了。
上前来的衙役对上素素的脸，稍有一愣后，帮着将车座上的曹氏抬了下来，随后紧接着唤来了仵作。
“怎么又是你！”忙完了这些，她刚要跳下马车，前面忽然传来县令刘开河的声音。
素素莞尔一笑，“刘大人，好久不见。”
“你，你又有什么事了？本官一点也不想再见到你！”刘开河气得发颤道，身旁的暗二朝着素素鞠了一躬，“小姐，一切已安排妥当。”
素素点点头，扶着华老下了车。
“华老，劳烦你先在里面的房间歇息一晚。”
“好。”
刘开河看了看暗二又看了看程素素，怡亲王府的暗卫唤这女子一声小姐，这是何意？
也没听说过怡亲王膝下有女这回事啊？
想归想，刘开河对她的态度好了却不止一星半点。
大半夜的陪着仵作验尸不说，还命人准备了瓜果点心送上来，待遇可谓史无前例。
验尸过程漫长，程素素没有一丝睡意，便也跟进了验尸房等着结果，等到半夜曹氏的男人李英强才一声大喝从地上爬起，看起来，是酒刚醒。
一见面前的脸不是自家媳妇的圆盘大脸。
李英强甩了甩脑袋，清醒了几分。
“程素素？”
“没错，是我。”
“你怎么会在我家？”李英强问完，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向着座上的她走去。
一旁的暗一不动声色地将手放到了剑鞘上。
“你好好看看清楚，这里是不是你家。”素素冷漠道。
对待李英强这样的男人，她是半点好脾气也拿不出来，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他算什么男人？
甚至于曹氏死时
“这，这是哪？我怎么会在这儿？”李英强旋身四处打量起来，忽然紧张起来，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的陌生与冰冷。
素素不想跟他废话，径直了问：“昨夜你是什么时辰出的门？”
李英强没有搭话，瞅准了大门在哪儿便想要走，素素给了暗一一个眼神，暗一上前一把将人拖回，踢向李英强的双膝，迫使他跪了下来。
“我家小姐问你的话，你最好乖乖回答，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暗一警告道。
李英强受痛老实了不少，“我说，我说。”
仔细回想之后，李英强徐徐道来，“我家婆娘做好晚饭后，隔壁村的老袁来找我喝酒，我就出去了，是出啥事了吗？我们几个人就喝了点酒，吃了碟花生米，我们啥也没干啊。”
看样子，直到现在，李英强仍旧不知曹氏死了的消息。
闻言，她深吸了一口气，“这里是牛头镇衙门里的验尸房，曹氏死了。”
“你说什么？”李英强挣扎起来，“不可能，我出门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呢？你想骗我是不是？我那婆娘命大着咧！怎么可能一声不响的死了！我不相信！你让她给我出来，别想装神弄鬼的，老子答应她和离就是！”
“我没空跟你开玩笑，我现下带着曹氏的尸体来牛头镇，就是为了查清楚她真正的死因。”她极力捏住手心，才能将这番话讲得如此平静，“你如果不想曹氏白白送了命，最好想想清楚昨晚都发生了什么？”
验尸房中一时安静无几。
没多久，仵作一脸倦容的拉开了停尸房的小门，“你们可以进来了。”
李英强率先冲了进去，险些将挡在门边的仵作推翻。
“娘子！娘子你怎么了？娘子，娘子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啊，我再也不喝酒了，我该死，都怪我不听你的话！”李英强边说边抽打起自己的耳光来，目露悲痛。
能让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失声痛哭的，必定是此生让他内心无比触痛的事吧。
村里人都说李英强对曹氏不好，整日酗酒不说，家里的农活也不做，可曹氏在外边提到自己的男人时，却时常多有掩护，从不许谁胡乱说李英强一句坏话。
如今曹氏死了，李英强这番放声痛哭，不知曹氏在地底下又能否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