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之后。
程素素带上魏轩留给自己的两名亲信,来到了斧头山。
等了许久,那位女子却迟迟没有出现,素素一直在山头等到天色暗了下去,也没能等到那名神秘女子的到来。
回到家后,她刚进屋换下灰尘扑扑的外袍。
忽然窗户传来“噗”地一声,一支黑色羽箭破空而来,掉落在地。
她起身捡起,发现羽箭末端居然是一只小型的信筒,里面塞着一张字条。
“小心海千皓。”
短短五个字。
便足以让她否定之前所有的猜测,这名女子绝不可能是那日在听风楼中遇到的蓝衣女。
那会是谁呢?
正当素素沉思之际,门外传来一阵急促地敲门声。
“素素,不好了!”
凌香拉开门,只见王氏慌慌张张,脸色苍白的喘着粗气,“素素呢?快叫她出来!大事不好了!”
“婶子,出什么事了?你慢慢说。”
“曹氏,曹氏出事了!”
程素素赶到曹氏家中时,曹氏的男人正一脸绯红的摇晃在院子外打醉拳,几个与曹氏关系好的妇人忙找来了自家男人将李英强弄进屋,结结实实地泼了一桶水。
李英强“噗噗”地往外吐着水,又冷不丁地甩了几下脑袋。
眼神渐渐清明了。
“你,你们敢泼老子?”一张口,旁边几个妇人触景生情的先哭起来。
“让一让,快让一让!”王氏拉着她从外挤了进来。
明明夜已深了许久,李家院子里却如同白昼般围了二十来人。
院中妇人们哭嚎作一团,男人们又按着曹氏的男人李英强一个劲儿地往水里醒。
整个简直乱做了一锅粥。
“找大夫了没?”素素看着乱哄哄的人,也不知该问谁了,用力拽过门口的一个水缸猛地往地上一摔,“哐啷”一声,院子里终于清净了几分。
她又提声问了一遍,“找大夫了没有?”
几个锁在角落里哀嚎的妇人,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回道:“没,没有,还没找呢。”
“人都已经断了气了!找大夫来又有什么用呢?”一个刚从曹氏屋子里出来的褐衣妇人气愤道,“程素素,我们不去找你,你竟然还敢自己找上门来!就是你把我姐姐给逼死了的!”
妇人声音洪亮,话语间带着对程素素浓浓的恨意,一时竟把她都给说蒙了。
凌香站出来喝道:“你胡说什么呢?少血口喷人!”
“程素素,你自己说,我姐姐死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是不是你?我亲口听到她对我说以前得罪过你,如今要好好的买些东西上你家去请罪认错,免得你日后怀恨在心报复她,你这贱人还我姐姐命来!”妇人说着说着就扑身而来,一把将她凌空推翻倒地不说。
后脑勺也重重磕在了地上,素素伸手一摸,一股湿热的触感缓缓流淌而出。
所有人围在一旁,不敢随便上前来搀扶,皆是一副观望的态度。
素素冷下声,也不管自己的后脑勺磕破了严不严重,一把将扑在她身上的妇人按住,“你若是真心实意地关心曹氏,为何最早发现她没气之后不为她找个大夫来!”
“凌香,你去请华老来!”她转头对一旁目露担心的凌香道。
凌香一咬牙,回头跑了出去,倒也没人敢拦。
“白日我确实在河边见过曹氏没错,但我没有杀人,信不信随你。”说着,她从地上爬起,接过王氏递来的手帕捂住后脑勺,提步就往曹氏的屋子去。
妇人愣了愣,目光紧盯着地上那一小滩的血迹,后知后觉地追了上去。
王氏不放心,也赶忙跟了进去。
其他院子里看热闹看傻眼了的妇人们见状,也纷纷跟了上来,想要进去看看。
王氏转身一喝,“行了!都别嚎了!人没死都快被你们给嚎死了!都给我在外面等着,谁也不许进来帮倒忙!”
王氏性子直爽又泼辣,在村中一向都是有些名望的,如今出了这茬子事,众人你看看我看看你,巴不得能有一个管事的人站出来担着,当即便都唯王氏的话是从了。
刚一进屋,一股糜烂的怪味扑鼻而来。
素素深深嗅了两口,抬袖捂住鼻口,走近了盖着白布的床榻。
“唰”地一下,揭开白布。
曹氏神情狰狞的瞪着双目,脸上皆是灰白僵硬之色。
素素探出手去摸了摸鼻息,无意间,竟沾上了曹氏唇瓣上的黑色粉末。
“这是什么?”王氏一眼瞅见,素素摇头,在屋中找来一块干净的手帕,擦了擦曹氏的嘴巴。
身后的妇人有一声没一声的啜泣着,两只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紧了程素素与王氏。
半个时辰后,凌香满头大汉地带着华老冲进了屋。
华老只看了床上的曹氏一眼,便长叹一声,“唉!没救了,终究还是老夫来晚了啊!”
程素素坐在一旁,神色自若,闻言只是上前将手帕递给华老。
“华老,你能认出这黑色的粉末是什么东西吗?”
华老凝神一看,用食指轻轻一捻,“这是,断肠散!”
“断肠散?”王氏捂住嘴巴。
素素接着说道:“这是我方才不小心从曹氏嘴唇上发现的,这断肠散是什么东西?毒药吗?”
华老重重地一点头,“此药狠毒无比,是江湖中那些所谓的门派之人们,惯用的剂量!只要稍稍吞服一许,立马腹痛如绞,当场暴毙。”
闻言,程素素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拉着华老向床榻前走去。
“华老,请您帮我看看,曹氏究竟是怎么死的?”
华老将盖住曹氏的白布彻底掀开,视线随之落在曹氏张牙舞爪的十指之上,她的指甲里似乎还残留着什么,黑黑的一团,带着些血色。
素素立刻找来手帕将曹氏的手指指甲里里外外的擦拭了一遍。
手帕被污垢染红不说,甚至还找到了一些类似于人的皮肉样的东西。
华老沉着检查了几遍,看向素素道:“她这是中毒而亡!”
“中毒?”
外间窗子口探长了脖子的妇人们一听,不约而同发声问:“是谁给她下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