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离得不远,虽然听不到他们具体在说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赵强并没有对那女子动手动脚。”
田真听完心里紧绷的弦一送,随即有些吃惊的看着她,“素素,你……”
“我是不喜欢赵强对你的态度,也打心底里瞧不起这个人,但事实就是事实,我没必要为他隐瞒什么。”她神色淡淡道。
田真立刻想到明日开堂审理此案的事,一把将素素的手握紧。
“素素,那你明日能不能陪我一起去趟镇上,为他……”后面的话,田真欲言又止。
“我可以去替他作证,但是阿真,我希望你借由这次的事情想清楚了,你到底还要不要和这个男人过下去,如果要过,那就想办法改变他,如果不过,这事你大可不必理会。”
素素言尽于此,说完便带着王氏一起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王氏哼哼唧唧问:“你不是挺讨厌那个赵强的吗?还险些捅了人家一刀子,怎么眼下又跑到田真跟前为他说起好话来了?”这事太让人想不明白了。
素素脚下轻轻一踢,一块挡路的石子骨碌碌滚了出去。
“如果我不说,我怕自己日后心中有愧,我不喜欢后悔。”
她的声音低沉却有力,在暗黑无光的夜里响起,带着一种魅惑人的魔力。
“唉,你这孩子。”王氏抚摸着她的头,“你就是太一根筋儿了,才把好好的日子过成了这样。”
素素并不否认。
她确实是个一根筋走到底的人。
不管做人还是做事,只求无愧于心。
其余的,随心所欲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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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头镇衙门公堂。
“威——武——”
拿着水火棍的衙役们立于衙门公堂两侧,中间跪着一男一女。
男的遍体鳞伤,满身都是血迹,瑟缩着身子趴在公堂之上。
女的则衣着清爽,趾高气扬地昂着头厉声控诉道:“半月前,我爹上山打猎时摔断了腿,我心急之下找上山去,无意间却遇到了入山打猎的赵强,他为人热情,又好说话,什么报酬也不要便帮我把我爹送到了医馆。”
“我为了感谢他的帮助,好心请了他到我家中吃饭,一来二去的,我与他也勉强算是相识了一场,有时我也会找他买些野鸡子,熬汤给我爹补补身子,可他却分文不收,还时常找机会送些不同的野味到我家中来。”说到这,女子啜泣两声,垂下了头。
“就在他三番两次来我家中送野味后,渐渐的,也开始打着不同的名义请我出去,因为受过他的恩情,我也曾婉拒过几次,可赵强不听。”
赵强佝偻在地的身子猛然一抽搐,反应激烈地摇起了头,双手也使劲的挥舞着。
只可惜口不能言。
女子不管赵强的反应,接着说道:“这次也是他用救了我爹一次的恩情逼迫于我,我才跟他去的,一到门外发现不对,我就立马要走的,可他不让,还险些就在光天化日之下……将我……将我……”
赵强张大嘴,双眼瞪成铜铃大小,鼻翼嗡嗡煽动着,被两个衙役用水火棍死死地按在地上,叫他不能动弹。
“来人,取纸笔来。”堂上县令道:“赵强,本官念你口不能言,特许你将辩词写下,倘若你敢有半句假话,当堂杖责二十,听到没有?”
赵强还是一个劲儿地挥手。
堂外的田真看得心急,转头对素素道:“素素,这怎么办?赵强他一个字都不识,哪里会写什么辩词?”
“别着急,再等等看。”说完这话,素素偏过头向左右两侧看了看。
不知道为什么,从她和田真下了马车的那一刻起,程素素便一直有种被人监视着一举一动的感觉,好像有一双眼睛一直在暗处默默地注视着她。
“放肆!赵强,本官体谅你,本想要给你一个辩解的机会,谁知你竟敢戏弄于本官!”县令将衙役呈上来的鬼画符一撕,“来人,给我将……”
“大人!”人群中适时响起一道女声。
看热闹的众人们不禁回首看去,却见一名身材清瘦,挽着妇人髻的灰衣女子挤到了人群前头,“大人,民妇有话要说。”
“喧哗者何人!”惊堂木一拍,满堂的喧闹声戛然而止。
“民妇三水村程素素。”
县令闻言问道:“你与赵强是何关系?”
“并无关系,只是相识一场。”
“那你有何话要说?”
田真在一旁紧紧地捏了下素素的手,眼巴巴地看着她气定神闲地拨开衙役手中的水火棍,走到了公堂之下。
赵强一脸错愕的看来。
程素素瞥了他一眼,很快便移开眼道:“大人,据民妇所知,这赵强从小便大字不识,并非戏耍于您。”
县令的脸上闪过一丝窘色,“你不是说与这赵强毫无关系?又怎知他大字不识?”
“这人在我们三水村极不招人待见,大人您随便找个三水村的人来问问就知道,民妇并非为他开脱。”
“行了,本官知道了,你要说的就是这个?”县令挥了挥手,显然没什么耐心再继续纠缠在赵强到底识不识字的话题上。
素素沉了沉心,方才来的路上没想清楚。
她只是看见了二人拉扯,女子自己失足滑下山坡,却并不能证明赵强与这女子毫无瓜葛,没有非分之想。
她来得仓促,许多问题都未来得及深想!
堂外的田真看她沉默,心中更是犹如被猫儿一把抓紧,口中不由地念叨着:“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不是。”
县令来了脾气,“那你到底想说什么?本官没空与你兜圈子,你再这样磨磨唧唧,当心吃棍子!”
素素咽下口水,暗自捏了捏手心,抬起头来。
与堂上的县令目光相对之时,她声音清亮的说:“民妇以为,大人怕是判错了案。”
“大胆!你可知自己在跟何人说话?”
“民妇自是知晓,也正因知晓大人声名清廉,一身公正,这才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上前一辩。”她这一番话,说得堂上的县令是训也不是,不训也不是。
程素素稳住心神,深吸了一口气。
接着说道:“民妇与状告赵强之人今日是第一次见,远日无怨,近日也无愁,这点大人可以向这位姑娘求证。”女子侧目看来,眼底涌出几分不安,“这是我跟赵强的事,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民妇方才在堂下听了这许多,大家同为女人一场,我真的十分同情姑娘你的遭遇,只是恰逢我与赵强的妻子也相识,诶对了,姑娘你知道赵强已经娶妻的事吗?”
女子面上划过几分慌乱,连忙掩饰住,“我,我不知道。”
“哦哦,也难怪了你不知道,否则定然也不会这样编造谎言了。”她顺理成章的跟了一句,女子听完横眉一竖,“你到底是何人?在这公堂上胡说八道什么呢!”
“大人,请您将这无关紧要的人打出去吧!她这是在扰乱公堂的秩序啊!”女子急忙向公堂上的人求救。
谁知县令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一副若有所思之相,衙役揣测之后正要行动,他喝令一声,“等等,让她说完。”
程素素大方一笑,对着“青天老爷”四个大字下的县令恭敬鞠了一躬。
开始徐徐道来,“姑娘你口口声声咬定赵强对你有意,似乎还多次向你讨好,那你为何不在拒绝他之后斩断与他的联系?为何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跟他见面?甚至还不惜跟着他一路回到了三水村,还差点进了他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