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被她的话问的一噎，随即满脸通红。
“你，你胡说什么呢？”
程素素记得她，这人叫海棠，以前一直跟在杨巧儿身边，同她关系一直不好。
“你这么惦记我男人可不好。”程素素言语中带着三分讥诮，“他的手段想必你也是知道的。”
海棠急眼了，将手中的簸箕重重放下，人也冲了过来。
“都跟你说了没这回事！我惦记他做什么！”
“我怎会知道你要做什么？别是不安好心吧？”所有人都听见不安好心这四个字了，她怎么能就这样说出来了？
海棠也不敢置信，她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轻飘飘地就把“不安好心”这四个字吐露出来，一般人不都会装傻的吗？
这人怎么一点也不按套路出牌？
“噢，我记起来了。”就在海棠默声时，素素突然低叫了一声，“你是不是叫海棠？以前时常跟在杨巧儿身后，还老朝我扔石头？”
“扔石头？”
“喔唷，原来是跟杨巧儿一路的货色！”
“难怪还没婚嫁就不知害臊的惦记着人家男人。”
听着周围毫不避讳的议论声，海棠的脸由红转白，指向程素素的手指也不由地落了下去。
“不是，我没有……”海棠无力地辩解着。
素素咬了牙，想起班昭对她说：对他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她不能心软！
“唉！算了，不管你安的什么心，既然来了我建的草市，那就安心赚你的银子，咱们俩谁也别给谁找不痛快。”她把这话放了出来。
海棠瞪着快要落泪的大眼望着她，“明明是你……”
“是我？是我先当众让你难堪了？不是你问我男人为什么没回来吗？既是我男人，那我又为何要向你解释他的去向？好给你提供方便吗？”素素道：“我又不傻。”
“你若不想在我这个草市里待着，只管带着你的东西回去就是，别在这儿给我添堵。”
说完，素素静静等待着四周看热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缩回了脖子，像一只只落败的老鹅一般，回到了各自的摊位。
这几日生意刚有好转，谁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去触素素的眉头，毕竟这草市还是她说了算。
前一刻还热闹哄哄的场子，后一刻却有些诡异的寂静。
海棠不堪受辱，回到自己的摊位后就开始收拾东西，一边收拾一边哭诉，“她有什么可神奇的，大不了我不卖了就是！”
一旁隔壁摊位的大婶赶紧将她拉住，“海棠，你娘还病着呢，跟什么置气也不能跟银子过不去啊！”
海棠愤愤的神情有了松动。
“可是！程素素她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我！”
“唉，还不是因为嫁了个好男人，你还没成亲，不懂这里面的弯弯道道，咱们女人这一辈子，投错胎就算了，找个男人一定要找靠谱，顶事的。”
“这程素素眼下之所以敢这么神奇，还不是因为她男人拿了银子出来给她盖草市，你瞅瞅这么大个屋子，得花多少银子啊，张家现在肯定也是欠了一屁股的债，你没事就别去找不痛快了！”
“听婶一句话，海棠，你模样好，脑子也好使，只要托关系找个镇上的男人，以后的日子可有的是享福！”
这些话，海棠都听进去了。
不仅听进去，海棠甚至铭记于心。
过了一会儿，约定好午后送菜品的两个妇人来了，赶着满满当当的两张驴车，程梅颇为熟练地上前验货。
“这萝卜怎么焉巴成这样？”
“菜也不新鲜，叶子都黄成这样了，让人怎么吃呀？”
“猛子娘，你这是糊弄我呢？”
程梅检查得很仔细，就连压在最下面的白萝卜，都有耐心地翻腾了一遍，素素在一旁看了，深觉这活就该交给一向挑剔的程梅来做。
“素素，如今你也回来了，这草市，还是由你接手管着吧。”站在一旁的刘氏忽然冒出一句话。
素素愣了一下，“为什么啊？大姐这不是管得挺好的吗？”
“你大姐她，年纪也不小了，好不容易托得村长家给咱们介绍了一户好人家，可不能因此黄了！”
那边程梅与人理论的声音越说越大，刘氏的眉头也紧皱不下。
“她老这个样也不是个办法，传出去多坏名声啊，一个尚未出嫁的女儿家，整日在外抛头露面不说，还……”剩下的话，刘氏没有再说，但她还是听懂了。
“我知道了。”素素点头，神情有些淡淡的，“不知王婶给大姐找了户什么人家？”
刘氏忍不住翘起嘴角，“是户好人家，很好的人家。”
既不愿再说，她也不好再问，素素在草市里待了一会儿，等到程梅将菜品的事解决了，她便将人带到一旁。
“大姐，我不在这几日，草市多亏有你帮管。”她这刚一开口，程梅便斜眼看了过来，“你什么意思？”
“你先听我说完。”程素素按住程梅的手，“今日这事，换作是我，只怕决计不可能查出车上的菜品有问题，你如今已经将草市的事管理得这样顺手，我就算回来了，也还是想把这草市交给你管。”
程素素先把自己的心里话告诉程梅，免得惹她猜忌。
果然程梅听完这番话心里好受得多了。
“那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听娘说给你找了一门好亲事。”程梅闻言低下头，“这事还多亏了村长家，日后我享福了，决不会忘记她的。”
看程梅害羞的反应，素素心中疑惑更甚，倒不是这门亲事不好，而是太好了反而有些蹊跷，像程梅这样的性格，村里的汉子只怕有大半是她看不上眼的。
那王婶又是从哪儿找到这户让娘和大姐双双满意的亲事的？
素素抿唇笑了笑，“日子定了吗？”
“下月初五就是了。”
“下月初五。”
“是啊，你刚刚要说什么？还说不说了，不说我忙去了？”程梅羞红着脸催她。
素素摇头，话到唇边又咽了下去，“没事了，看见你满意我就放心了。”
闻言，程梅笑着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