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二人窝在屋里说了会儿话，大意是草市这几日不景气，她在想办法。
张绍云拄着下巴听她打算，不时点头赞道：“这办法很好。”
她就觉得莫名的受了鼓舞，说得更多。
忽然间外边院门一响，隔着门都能听到张父哈哈的笑声，素素起身去看，张绍云则侧躺在床上不想动。
“我就不去了，路上小心些。”他声音清冽道，换作以前素素会从中听出几分冷意，但现在不会了，她爽快应了一声，拉开门出去了。
疲倦的张绍云这才闭上了眼，没一会儿便呼吸轻匀。
“公公。”
“诶。”张父正在往圈里放野鸡，他今日打了三只，肥硕个大，欢喜得不得了。
“我去给你热饭，一会儿你能不能陪我去趟柏氏家？”
张父了然，知道是送兔子去，“好，我扒口饭跟你一起。”
“好。”
夜色如墨，簌簌飘着小雪，吹得人不用一夜，片刻间就能白了头。
程素素手中提着三只兔子，敲响了柏氏家大门。
“来咯！”
拉开门，素素半张清丽的脸庞露了出来，柏氏很惊讶，“进屋说。”
张父手中拎着七只灰毛野兔，全都由草绳捆在了一起，柏氏清点了一下，很爽快地把账结了，不仅如此，还拉着素素说了好一会儿话。
说是下次有这样的事还找她。
素素应下了，却也直言：“也不光是兔子，下次若是有些什么需要的蔬菜或是瓜果，我也可以送上门来给你的，只是数量不要太少，你可以找几个人一起。”
“都有些什么蔬菜呢？”
“明日要运到草市去，你可以来瞧瞧，若是没有你要的，回头我再找来补上，保证新鲜！”
柏氏点点头，“张家是个有福气的，竟娶了你这么一个会打算的媳妇儿，有福咯！”
接着，就是妇人间的客套话。
上次素素拖柏氏帮忙介绍几个商贩到草市场来，柏氏当时也是热情的满口答应，结果呢，那些与柏氏相熟的妇人还是照例到她的院子来换卖。
没多久，素素借口还要送东西给下一家，走了。
张父边走边同她说，“这个女人的嘴巴可真厉害。”
素素只是笑了笑。
连一向对女人之事很迟钝的张父都察觉出来了，可见柏氏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别的不说，就说她那张能把人说得天花乱坠的嘴，也值得素素好好学上一学。
第二天一早。
张父赶着驴车跟在素素身后，车座被连夜卸下，如今只剩下一张空车，装满了青绿的蔬菜和五颜六色的瓜果，素素坐在车里，一面走一面和路过的人打招呼。
“早啊，素素。”
“花婶子，早啊。”
“哎哟素素，你这是去哪儿了？弄得这么一大车东西？”有人好奇问。
素素示意张父不必慢下来，只是淡淡解释道：“这都是运到草市去的蔬菜。”
若是卖力的吆喝，这些早起到隔壁村子赶集的妇人们未必会感兴趣，可就是这云淡风轻的口吻，引起了妇人们的一阵议论。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看看这个程素素葫芦里究竟卖得什么药？”
“好呀，我回去把东西放放。”
“成！我也去。”
驴车所到之处，便有三五成群的妇人驻足相望，偶有几个背着弓箭上山的汉子路过，也频频侧目了几眼。
从张家院门到草市场不过一炷香不到的路程，张父赶车却花了将近半个时辰。
等他们到了草市门口时，进门处早已围满了三四十人。
刘氏和程梅也挎着篮子来了，见到拥挤的人群，不由感叹道：“今日是怎么了？出啥事了？”
程梅摇头，踮起脚看了半晌，才看到慢悠悠从驴车上下来的程素素。
于是扭头对刘氏道：“一准是她搞的鬼，我去问问她！”说着，就要挤上前去。
就在这时。
素素清了清嗓，“各位别急，这只是第一车，午后还会有第二车新鲜的蔬菜瓜果运来。”
“这程素素可真不得了！”
“这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么多菜唷？”
“别是偷来抢来的吧？”
程梅站在人群中，不服气辩了一句：“你见谁家偷了抢了的菜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拉来？”
说话的人转身看到是程梅，当即灰溜溜地钻到人群中间去，不说话了。
这一日，草市里买菜的人空前绝后的多，第一车菜也近乎卖了个空。
到了午时。
村里其他听了消息的人争相赶到了草市门口，眼巴巴地挎着个篮子来等，都是听说草市菜品新鲜多样，还便宜，特地看来看热闹的。
柏氏也被几个关系好的妇人拉来了。
“来了来了。”人群中眼尖儿的人看到了远处的驴车。
幸得昨夜将车上的东西分成了两半，在来时的路上，素素又将家里储存的分去了一半。
“啊，怎么只有半车了？”有人问。
“早上可是满满的一车。”
“先看看再说，别是拿些臭鱼烂虾来糊弄人吧！”
驴车一到，早就等不耐烦地妇人们蜂拥而上，挑拣起来。
草市门口一时热闹非凡。
“我要这个，这个青瓜不错。”
“土豆也新鲜咧！”
“嗨哟，菜还真不少呢！”
“各位！各位！”素素清声喊道：“大家别急，每样菜品的价格我都标注在这块板子上了，等下会挂到草市门外，以后大家有什么缺的只管跟程梅说，我会尽快补货的。”
说罢，哄闹声更大了。
人群中的程梅傻了眼，“为啥是找我啊！”
素素趁乱摸了过来，拉着搞不清楚状况的程梅往一旁走。
程梅甩开她的手，“干啥要来找我，我又不是这里的管事，谁没空给你管这么个烂摊子啊！”
素素伸出一根手指头，“管一个月，一两银子，怎么样？”
程梅双眼大睁，“要死了，一两银子？”
“没错，我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反正你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过来帮忙看管一下，别人我也不放心。”
程梅嘟囔着，“你可别赖账啊，说好了一两就一两，亲姐妹也要明算帐的！”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