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你说什么？”
“咱爹这次回来，就是特地把这个好消息带回来！桂花，一定是咱娘的在天之灵保佑，咱们两口子终于不用再分开了！”蔡力一把抱住自己的媳妇儿，笑声中混着几滴大丈夫的眼泪。
蔡力身强力壮，是个极疼自家女人的，正因为这样，家徒四壁的他顶着四处压力毅然去了镇上，一混就是六七年，除了逢年过节，几乎没有日子能回家探望。
若不是王氏是个能干的，这些年独自一人把家里家外一切打点得井井有条不说，光靠着蔡力和他爹在外挣的这几个血汗钱，家里哪还能置办出这些个田地，能养活一家三口也算不错了。
素素看着他们紧紧相拥的画面，深受触动，不禁背过身擦了擦泪，老夫老妻能相守一辈子的，村里村外也就没有多少，更别说像王婶他们这样二十多年来感情和睦如一的了。
她心中很是羡慕。
就是不知，她与张邵云，能否和他们一样相濡以沫，相守到老？
恍惚间，王氏走了过来，“素素，那我就先回去了，回头有事你再找我。”
“好。”她笑着目送王氏二人走远，一回头，才发现不知何时张氏已来到了她的身后，张氏拍了拍素素的肩，“王氏是个好女人，她真是不容易。”
素素偏过头，张氏从不在背后多议论谁，但见王氏的次数多了，心中也不免生出几分亲近。
“早些年王氏的婆婆胡氏，那可是个厉害的角儿，以前在世时，整个三水村都是知道她的厉害的，她日日将王氏审得比吃牢饭还严，王氏生来体寒碰不得凉的，胡氏也不管，家中什么重活累活都扔给王氏干。”
“时间一长，王氏便落下了病根，好几次有了身孕都留不下来。”
素素惊叹，“竟还有这些事．”难怪婶婶膝下无子无女，还总是待她亲厚。
“这胡氏也是自作孽，她不善待自己的儿媳妇，老了王氏也没有善待过她几日，婆媳俩折腾来折腾去，胡氏身子扛不住先去了，这蔡力他爹心里也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自然就不肯再和王氏住在一个屋子。”
“好在这蔡力是个有眼见的，这些年王氏日子虽过得苦了些，但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素素听着张氏慢慢道来，心中更加感激自己遇到了一位好婆婆。
她紧紧握住了张氏的手，“我真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张氏露出一笑，只是素素不知那笑中还含着几分苦涩。
张氏说：“我什么也不求，只求你一生好好照顾邵云。”
“只要他不负我，我定然不会负他。”这话，素素没敢说，只能默默在心中想想。
“好了，邵云说明日有客人要来，让我多备着些吃的，你随我看看还有什么缺的要补？”
准备充足的食材和米粮足花费了大半日光景，因为顾二的要求是先看看，具体时间和人手还需要再考量，牛头山距离三水村虽然不远，但一来一去的也极为浪费时间，所以届时顾二等人还得有地方住。
素素和张氏分头行动，张氏负责填补食材，而素素则又将空缺的一间房收拾了出来，地上铺了些干草和席垫，以作备用。
忙完了这些，外头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到处灰蒙蒙一片，像是又要下雨了。
院子里的驴儿哼哼着，素素怕它淋雨，想要临时搭个遮雨的地，怎奈又搬不动院中的柴堆，于是只好去敲张父的屋门，敲了好半天。
“公公，你在吗？”
没有人回答。
张父竟然不在家？
出去了吗？
素素将驴儿牵到屋檐下，回身去做饭。
没多久，外头只听“唰唰”地雨声，下得很大。
张邵云最先回来，素素看他那副全身淋湿的模样，赶紧找来干净的帕子替他擦着滴水的头发，一边将他往屋里推，“你快去换身干净的衣服。”
恍然间，素素在他袖口看见墨大一个红点。
以往洗衣服时，他的衣服上总有一处难以清洗的血迹，一开始她也并不多想，可次数多了，心中难免感到不安。
他这是，去杀人了吗？
素素垂眸，长长的睫毛遮去了满眼的惊恐，“我去给你烧点水，泡个热水澡。”
张邵云微眯着眼，看着离开的背影，眉间有一抹掩不去的疲倦。
很快，张父也回来了，他到屋先是问了张邵云回来没有，素素说回来了，张父便点点头，问什么时候吃饭，说饿了。
素素像注目张邵云般，目光看似不经意，一一扫过张父。
“饭菜都做好了，马上就能吃了。”
张父说好，转身去敲北屋的门，下着大雨，张父连身衣服也没换，一回来就奔着张邵云的屋子去，这件事，让素素留了心。
饭菜摆上桌前，张氏也掐着点回来了，笑呵呵提了提手中的瓜果和菜，“今日运气真是不错，竟然碰上了甜瓜。”
素素笑着接过。
睡觉前，素素将张氏给她的木匣子打开，打算清点清点，正数着，外头有人进来了。
这个时候进来，且从不敲门的，只怕也只有他了。
她听到声响扬起头看去，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撩开帘子，张邵云低头走来，不时咳嗽两声。
素素起身拉开被褥，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
“有些烫，快躺下，我去给你熬碗姜汤喝。”她作势要走，张邵云却紧紧从身后将她抱住，他滚烫的脸隔着衣料轻轻摩擦着她的背，像个孩子般呜咽，“素素别走。”
她被这声撒娇似的话语留住了。
“那我不走，你进被子里暖着。”
“好。”下一秒，张邵云抱着他滚入被中，素素张着嘴，“你！”
张邵云依偎着他，素素从未见过他露出如此示弱的模样，脑袋也一个劲儿地往她的颈窝间蹭。
“我是不是病了？”
“嗯。”
“素素，你是不是想问我今日去了哪里？”
素素摇头，有些事，她实在没必要多问，因为即便知道了他去了哪里，素素也不能做什么。
她约束不了他，也管教不了他，也深知他不似一般的男人，不似寻常家相公。
张邵云身上滚烫，素素很是担心，半夜起身好几次替他擦拭身子，又熬了碗姜汤来，捏着他的鼻子灌下去。
后半夜，张邵云身上的滚烫总算退下去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