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归气,衣服却还是要洗好的。
素素拉着姚溪换了个地方,三水村什么都缺,唯独不缺小溪,听着哗啦啦流淌的溪水声,耳边总算是清净多了。
姚溪从篮子里拿出一盘做好的茶饼,讨好似的劝道:“我平日难过时都是吃这茶饼,你要不要试试?没准吃两个你就能好受些。”
素素被她这孩子气的哄人方式逗得笑出来。
“我不是生气。”她正色说:“我只是不喜欢别人诋毁我相公。”
她用了诋毁这个词,寻常人或许听不明白,但养在富贵人家的姚溪却从这两个字眼中体会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素素,你很爱你相公吗?”姚溪眨着亮晶晶的眸子问。
素素想了一会儿,“我也不知道。”
“那他对你好吗?”
好吗?
“我也说不上来。”
姚溪听了好笑,“那你还这么在乎他的名声?”
“他是我相公啊,没有哪个妇人愿意听别人骂自己相公的。”素素自以为然的解释了一句,姚溪听了也觉得很对,她只是还没有成亲,便不知道有个相公是种什么感觉。
不过光看素素今日的表现,她觉得有个相公或许也是件很不错的事。
倘若今日有人当着她的面,损了子敬几句,她也会跟那人翻脸的!
这么一想来,姚溪觉得,她与素素脾气还真是合得来。
两人吃着茶饼,在溪边直到素素洗完了衣服才分道扬镳。
临走前,姚溪忽然想起今日来的目的,忙追上前叫住离开的素素。
“素素,那你说,我以后要怎么对子敬,他才会明白我的心意?”
认真想了想,她回道:“要是我的话,我会坦白告诉他我的想法,然后问问他,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答应跟我在一起。”
姚溪一听,两眼放光似的抱住素素。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个办法!素素,真是太谢谢你了!”
挥手道别后,素素将衣服收晾在院中,又特地舀了两瓢水泡洗了一遍张邵云的衣衫,他的衣衫常有血迹,很难清洗,每每洗完他的衣服,素素总是要防着别人知晓,做贼似的拿回家来再洗一遍。
多亏了今日姚溪的那番话,否则她定是要郁结大半日才能好。
不知怎么,近来这几次遇见田真,她的心中总是有些不痛快的感觉,想来可能是二人各自成了亲,关系也不由地走远了。
十多年的友谊走到如今,当真可惜了些。
想着,灶房里隐约传来一阵香气,素素探身走进,发现张氏正在摊大饼,当即洗了洗手上前帮忙。
张氏今日心情很好,很是难得的问素素要不要一道出去逛逛。
“去哪儿逛呢?婆婆。”
张氏摇头,“就随便逛逛呗。”
素素今日还有事要走,便婉拒了,张氏也倒没生气,将饼摊好后摆上碗,还炒了几个小菜。
吃饭时,就码上了两个碗。
素素颇感不适,正想问,张氏就主动说了,“噢对了,你还不知道吧?今日邵云和你公公一道出去了,说是好久没有出门了,想要去牛头山看看。”
原来婆婆是为这个高兴,也难怪了!
张邵云闭户不出的消息,整个三水村的人都知道,真是难得他起了出门的心思,素素也跟着高兴,午饭足足吃了两小碗。
刚吃完饭,张氏撂下筷子道:“素素,你收拾下,我等下要出去一趟,晚点回来。”说话间,还不自觉透出几分笑意。
没多久,院子外响起几个妇人的说小声,素素探头看了眼,只瞧见张氏匆匆忙往外走的身影,眼尖的她还注意到,张氏今日竟还换了身新衣裳。
收拾利落后,素素在屋子里翻出陪嫁时带来的红木箱子,找到了许久不用的纸笔,说起来,这套文房四宝还是陈修送给她的呢。
此刻家中无人,四下正是静时。
素素思索了一阵,将心中草市修葺的模样画了个大概。
张家那几块地合起来,应当能搭一个不小的地方出来,只是这地方倘若是露天的,那下雨下雪该怎么办,岂不是更没人愿意来了?
但若是要搭建个木棚或是竹棚出来,四周加以柱子稳固,恐怕容易漏风,夏日倒是能通畅乘凉,可秋冬就冷了。
考虑到以上这些问题,素素干脆在棚子下画了几块可以活动收缩的竹帘,这竹帘她在陈修家中看见过,是用针线将竹篾或是竹片穿钉在一起,连接起来便可以挂在门头下,用的时候放下挡风,不用的时候也可用绳子将其绑住。
这样一来,也正好省去修葺四面墙壁的银子。
除去买驴子的银子,她手中还剩约摸十八两。
有十两是张氏给的家底,不能随便拿出来用,那就是还有八两,不过等到今日公公回来了,说不定还能有所收获。
不知不觉中,素素一人咬着笔杆子强勉画了一幅草图出来,现下最要紧的,应当是找个懂修葺屋子的师傅问问,她这主意能不能用。
可在三水村中,家家户户的屋子都是自家男人修葺好的,村里并无专门帮人修建屋子的人,也不知该找谁去问。
问陈修吗?
他那屋子确实修葺得不错,可那是陈修修葺的吗?
陈修在村里说课,只怕是在他手上开蒙的学生,家家户户的爹娘都会上赶着去帮他修建屋子,再者他身子骨也并不强健,时常生病,想来十分文弱,定然不可能亲手建房。
唉,这事马虎不得,得找个亲手建过屋子的人问问才行。
烦心着,屋外传来淅沥沥的雨声。
素素掀开窗一看,果真下起了绵绵小雨,还隐有变大的趋势。
因为下雨的关系,窗外天色瞬息间暗了下来,她望着落下的雨水发愁,也不知公公他们带了伞没有。
张氏刚随人走到一半,雨水哗啦啦下了一脸,好不容易换上的新衣也顿时染了裙角,心情有些不爽利了,只好拼着几个妇人凑近屋檐下躲雨。
闲聊时,站在边角的妇人说起这几日听到的新事。
“那刘氏原先就是个手脚不干净的,听说以前还给大户人家做过针线活,男人也是个管事的呢。”
“是吗?我听我男人说,就在前日,那刘氏还被人抓到镇上去了呢,后来也不知是怎么回来的,这几日一直闭门不出,我去找她帮忙做几个荷包也不应我,真是个下贱皮子!”妇人有些生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