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欲劝说钟离汐离开,却又瞧见院门缓缓开启,从里头走出来约二十岁出头的侍女,撑着油纸伞,缓缓上前,躬身施礼,“五小姐,老夫人已等您多时了。”
钟离汐面上一副淡淡的样子,点头“嗯”了一声。
侍女打开大门,将钟离汐请了进去。
院中极为寂静,仅有一株梨树于暮色寒风中矗立,那梨树枝丫繁多,树干粗壮,幼时,她还经常与姊妹们手牵着手绕树干一圈,都没能丈量出其宽度。
通往正堂的小陆是用石子铺成,在院中央位置以‘十’字形将院中一分为四,整间院落构造简单,并无任何华丽之处,却极肃穆庄严,钟离汐不自觉的谨慎起来。
时间虽早,但院中来往之人还是很多,侍女与嬷嬷们见她走来,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肃立在侧,躬身施礼。见她走过,方才起身,继续手中的活。
整个过程,无一人说话,以至于院中极为安静,只有下人们来往的轻微的步履声,夹杂在细雨声中,静的令钟离汐心中忽地有些慌。
钟离汐听着自己的脚步声,虽轻却乱,没了轻功傍身,现如今又行走在春晖堂中,她很难将步子压低的同时落稳。
这种感觉很不好,有一种伎俩被识破的慌乱。
这种慌乱又在她的意料中。
老夫人历经三朝,什么样的阴谋手段没有见过,又岂能看不出钟离汐的伎俩。
不过,钟离汐有那个自信,老夫人能看破的也仅限于她骤然晕倒一事上。
行至内堂门前,厚重的门帘被掀起,一道苍老却极有威严的女声自正堂内传出,“进来。”
钟离汐迈入正堂,那日人多,她未仔细看,只觉堂堂老夫人所居的春晖堂也不过如此,而此时,四下细细打量一眼。
方才明白,有一种富贵,不是简单,亦不是处处华丽,而是低调中透着奢华。
正是镇国夫人所居的春晖堂,布置虽然简单,但却极为大气典雅,看似毫不起眼的东西,仔细一一去辨,便是连一个小小的茶杯都是极为昂贵。只有真正懂的人才知,真正的富贵并不是一眼看上去的珠围翠绕,而是岁月沉淀后的古朴典雅。
同样,也由此看出,在轩国,老夫人有着极为尊贵的地位。
这种尊贵是在战场上一刀一剑拼杀而来,当年关于钟离夫人慕容氏的那些事,光是想想,钟离汐心中便不由得愈加敬畏。
老夫人向来礼佛,不喜奢靡,衣着如普通老夫人那般朴素,如昨日一般,老夫人平心静气地坐在正上方位置,只不过手里多了串佛珠。
钟离汐伏地行跪拜大礼,一连三叩首,道:“久未向祖母请安了,祖母万安。”
“起来说话。”老夫人的声音有些无力。
钟离汐含笑起身,便听到前方传来老夫人的声音,“上前来,让祖母好好看看。”
诸多孙子孙女中,老夫人对钟离汐的疼爱最多,只因钟离汐很像年少的自己,聪明,果敢,却又最为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