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一个身着杏黄长裙的女子，抱着琵琶入房，对二人福了一福。
“你就是凤仙？”贺云峥不看来人，目视别处，直接发问。“你可认识邱高？”
凤仙闻言诧异抬首，不过仍是回答了：“邱老爷么？奴是见过几次。”
贺云峥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了。
“二位爷？……可需奴弹奏一曲？”凤仙略感尴尬，试探问道。
“不急不急，凤仙姑娘请坐。”孟宛笑着招呼，暗道贺云峥还真是不懂怜香惜玉，平常在她面前也不是这番冰块模样啊？
“咦？”凤仙道谢入座，一看孟宛，更惊诧了。“你、你是？”
果然么，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见又被认出来，孟宛忍不住将胸口捂了一捂，暗想自己这两坨最多也就是个a，怎么就瞒不住人呢？
“咳咳咳……”瞥见孟宛如此不庄重，贺云峥忍不住扶额。
“凤仙姑娘，我有一事问你。”照旧银钱攻势，孟宛再取出一定银子，这已是她荷包中最后的一锭了。
果然，收了赏钱，凤仙立刻收了惊诧表情。“公子请问，奴知无不言。”
“姑娘在这春风楼待了多久了？”来不及感慨凤仙变脸速度之快，孟宛问道。
“奴自幼被卖来此地，如今已是第十三个年头了。”凤仙回道。
“七年前，有个姑娘也被卖到了这里，今年十六岁，她的卖价不低，应是被当做清倌人培养的，你可知她现下是何花名？”孟宛又问。这清倌人，便是卖艺不卖色的雅妓，当然，若年纪大了，名气不再，那些老鸨们可不会客气——便如这凤仙。
凤仙凝眉思索片刻：“大约有三个姑娘，分别换做碧芍、玉梅和锦瑟。”顿了一顿，她低沉着嗓子又添了一句：“好像还有两人……不过都已被打死了。”
希望不是那两个人吧，孟宛暗叹，这是时代的悲剧，她也无可奈何，只能随波逐流。
“你下去吧，顺便将这三人唤来。”贺云峥开口吩咐。
“是。”领了赏钱还不用献艺，凤仙颇为开心的起身告退。
“你不是要用她做饵？”凤仙刚合上门，孟宛斜拖凳子靠近，凑到贺云峥耳边小声问道。
“见一面就够了。”贺云峥转头回道。
孟宛靠的太近，他这一扭头，二人双唇险些碰触到一起，孟宛一惊，脑袋下意识向后一缩。只是她却忘了，屁股下凳子是倾斜着的，顿时重心不稳，整个人直接向后倒去。
“诶——”孟宛一声轻呼。
贺云峥眼疾手快，伸手一搂，将孟宛拉了回来，只是劲儿未免大了些，孟宛直接栽到他怀中。
四目相对，感受到贺云峥迅速加快的心跳声，孟宛轻咳一声，脱离他的怀抱坐正。唉，真是……尴尬的一批。
少顷，有人敲门，这才打破了二人之间的尴尬。
却是几个小厮端了酒菜进来，铺了一桌。孟宛用仅剩的一把铜钱打发了几人，抖了抖钱袋，暗叹这里还真是销金窟，她现在只剩怀中那张藏在暗袋中的银票了。
“乒”的一声，一个钱袋被丢到面前。
孟宛抬头一看，贺云峥倒了一杯酒仰头饮下，这才看过来，微微一笑：“用我的。”
碧芍、玉梅和锦瑟随后依次过来，孟宛一一询问，本名却都不是大妞。
无奈，只能又将老鸨唤了来。
“二位爷，方才的姑娘都不满意？”
“这位是当朝勇毅侯。”孟宛先指着面无表情的贺云峥介绍了一句，止住面色剧变的老鸨想要施礼的动作，继续道：“我要找一个七年前被卖进来的丫头，本名陈大妞，方才几个姑娘都不是，请想一想，她在哪里？”
有了勇毅侯的招牌，老鸨当然不敢撒谎，立刻作答：“奴家不敢隐瞒，锦瑟便是这个姑娘，她重病卧床，无法见客，所以方才奴家便叫另外一个姑娘顶了她的名字来……”她本想着，这二位头一次来，谁也不认识，随便找人糊弄一下便是。谁能想到，这客人中竟藏着一尊大神，只盼他别怪罪，拆了这春风楼才是。
“巧了，我是大夫，带我去见她。”孟宛立刻道。“贺兄稍待，我去去就回。”
老鸨战战兢兢带孟宛去了，贺云峥也不着急，自顾喝酒吃菜。
良久，孟宛归来，坐下拿起筷子夹菜便吃，菜一入口，孟宛愣了：“咦，还是热的？”
“我令小厮重新换了一席。”贺云峥点头笑道。“如何？是她么？病的可重？”
“确实是她。”孟宛不住夹菜，间隙才回答一句。“都是心病，听了我带去的消息便没事了。”
“这陈大妞到底是谁？”贺云峥倒了一杯酒递过去，省的孟宛噎住了。
孟宛也不客气，接了就喝，甜丝丝的，一股水果香气，孟宛点点头，觉得很是合口，比清酒好喝多了。“之前被张捕头灭口的陈家遗孤，因着父亲重病，她娘无奈只能将她卖入青楼。”说到这里，孟宛忍不住一声叹息，放下筷子。“那陈刘氏之所以贪心觅下银子，也是存着用这银钱为女儿赎身的打算，只可惜，一步错，步步错……”
贺云峥听她说起灭门案，灵光一闪：“这陈大妞是乙六新收的那个徒弟，陈三胖的姐姐？”
“是啊，这俩人倒真是亲姐弟。一个是伤没好利索，刚拆线就要拜师练武将来报仇，我拗不过他，只能托乙三将他扔给乙六。”孟宛揉了揉太阳穴。“方才说他弟弟没死，这大妞立刻如打了鸡血一般，非要问我仇人是谁，显然也是想要报仇的。”
“你没告诉她？”贺云峥反问。
“自然不能看着她以卵击石，我只说是个权贵，她得罪不起，现在时机不到，还不能说。”孟宛又揉了揉太阳穴。“她不愿赎身，反而立下了当花魁的志愿，以期将来有机会报仇。”
“这未尝不是个办法。”贺云峥点点头，那人也是青楼常客，成为京城花魁，的确有机会下手。“设计得当，有同归于尽的机会。”
“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