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长平红着眼点头：“自然，这是老天给你的补偿，既然给了，自当好好收着才是。”</p>
“是这样吗？”楚玉霓皱眉，像是走到了一个怪圈找不到一个方向。</p>
她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毫无出路。</p>
可罗长平握着她的手，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太累了，你身上的担子我们都能帮你分担，你且看着吧，我们终究能够等到那一天的。到时候，无论您想继续留在京城还是去看尽天下山川，我都是陪着你的。”</p>
楚玉霓笑了起来：“难为你了，如何还要陪着我那般……我……到了那一日，若是果真还有命活着，我想……兴许我当真有机会去看看这个天下。父兄在世时，我未能好生瞧见的天下盛景，若此番有幸……倒也好。只是不必拘着你陪我了，长平，你总是要有自己的生活的。”</p>
罗长平沉默了片刻，又将头靠了过去：“我没有什么自己的生活，我这几年已经足够度过自己的人生了。我时常在想，若是有机会，能够回到过去，回到与你们在一起的那段时光，我定然要多多陪着你的。”</p>
楚玉霓哭笑不得地戳了戳她的脑门：“如今你可算是如愿以偿了？”</p>
罗长平叹气：“说是如愿以偿倒也没有什么不对，只是我总想着我们还能更好。你看琬娘对你，如今总是存了几分疑虑。我一边觉得琬娘愚蠢，居然察觉不到你是谁。另一方面又觉得有些得意，无论从前这些人说着与你如何亲近，可他们谁都不如我。”</p>
“是，谁都不如你。”楚玉霓笑着捏了捏她的脸，“只是姐姐，你也该为自己做打算了。”</p>
“我这样的人……”</p>
“你不再是奴婢了，你已经自由了呀。”楚玉霓笑了笑，“你们几个的卖身契，我早就烧了。无论你们日后是否跟随我，我都已经决意放你们自由。这也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不必总是想着跟着我。”</p>
“你什么意思？你想打发了我？”罗长平不依，瞪着楚玉霓仿佛瞪着一个负心汉。</p>
楚玉霓哭笑不得：“你这是什么眼神，我也不过是希望你们都能够过得好罢了。”</p>
“我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我是打算缠着你了。阿霓，其实不单是你觉得前路晦暗，我也是这样。我好不容易才让自己信了命，打算安安稳稳当一个丫头，忘记自己过去的那些光彩。可你突然出现，你给了我全新的希望，我自然……我自然也就重新拿回了那些原本就应该属于罗长平的东西。阿霓，我是真心想要跟着你，去看这天下究竟能够成为什么模样。”罗长平说着说着就动了情，眼眶通红地落下了泪来。</p>
楚玉霓叹了口气，搂着她默不作声。</p>
好一会儿，她们两个才都平静了下来。</p>
楚玉霓拍了拍她的肩膀：“长平，有件事儿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p>
“若你觉得可以说，便可毫无忌惮的告诉我。若是你心里觉得有些疑虑，即便不说什么，我也不会觉得你我之间有什么不妥。”罗长平长舒一口求，“左右是些无伤大雅的事情，你究竟是什么心思，与我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p>
楚玉霓笑了笑：“你倒是看的透彻。”</p>
“我终究比你多活了这许多年。”罗长平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外头的天色，笑眯眯地下了床，“好啦，你若是不说我就先出去忙了。昨日你回来的时候侯爷可是说了，夫人既然那么爱吃知味斋的酒菜，不如请知味斋的人进府来为夫人好生做上一桌。今日，侯爷还特地请了隆康坊许多人=过来呢。”</p>
楚玉霓一惊：“这事儿你怎么不早说？”</p>
“方才瞧着你一心求死，倒也不像是要正经过日子的样子啊。”罗长平撇撇嘴。</p>
“呸！什么话都叫你说了去。”楚玉霓瞪了她一眼。</p>
罗长平摆摆手就往外走：“伺候你梳妆打扮的事儿还是让四喜来吧，我要出去练功了。”</p>
罗长平笑得得意，四喜进来伺候的也舒心。</p>
楚玉霓想了想，却到底还是捡了轻便的装扮，出去同罗长平一道练功。</p>
蒋琬清点了楚玉霓的嫁妆过来，看到两人并列蹲马步的情景莫名有些红了眼，她强压着心底的酸涩，对着楚玉霓屈了屈膝：“夫人，您嫁过来后嫁妆几乎没有动过，我比照了四喜姑娘拿出来的嫁妆单子除了少了一套红玉翡翠的发饰，别的都是在的。这些嫁妆若全部折合成银两……”</p>
蒋琬顿了顿，压低了嗓音报了一个数。</p>
楚玉霓立马去看罗长平。</p>
“这楚家果真是有钱呐！”罗长平感叹，“这笔银子足以养一支军队了，只是不知大昭建国不过七年，楚默怀到底从哪儿搜罗了这么些银钱？”</p>
蒋琬失笑：“若不是楚默怀敛财有方今日我们哪能白得这么大一笔银子。”</p>
“这数目太大，琬娘你和连管家他们一定要记住，每次都少拿一些东西去置换。”楚玉霓嘱咐了一句。</p>
蒋琬点头：“您放心，这个我自然有数。还有一事，府里的兵器库……”</p>
“那不能动。”楚玉霓知道蒋琬的想法，“侯爷这些年搜罗了不少前朝旧物。若是全都拿出来，只怕会招来祸患。”</p>
“那可真是可惜了。”蒋琬叹了口气。</p>
楚玉霓便笑：“也不可惜，等到咱们开始的那一日，这些东西总会有重见天日的时候。”</p>
“是啊，总会有那么一天的。”罗长平和蒋琬对视一眼，也都笑了起来。</p>
楚玉霓浑身出了一身汗，连忙听着外头来报说是知味斋的掌柜已经领着大厨到了，这便又重新去换了一身衣裳。</p>
出来的时候，便见到康夫人已经站在了垂花门那儿笑吟吟地看着她。</p>
楚玉霓站定：“康夫人来得好早。”</p>
康夫人笑道：“昨个儿。侯爷特地遣人嘱咐了妾身，说是夫人在隆康坊也没什么熟人，倒是我勉强算是。今日特地赶早来帮夫人的，夫人不要嫌弃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