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芳菲眉眼微动，目光顺着声音看了过去。</p>
门外，那个一袭明黄的男人神情激动，他看着跪在地上的人，问道：“你说你叫什么？”</p>
康念芸身形微动，便瞥见上方楚芳菲的神色，头立马又垂的低了几分。</p>
“陛下这是康家送进宫来伺候的姑娘，名唤……康念芸。”楚芳菲连忙起身福了福，“本想着调教几日在送到陛下的身边伺候，哪想到陛下今儿就过来了。”</p>
“念云……”司徒青呢喃，“你家里……为何送你进来？”</p>
“自然是为了给陛下和娘娘分忧。”康念芸小心翼翼地看了楚芳菲一眼柔声说道。</p>
“你的名字是谁给你取的？”司徒青又问。</p>
康念芸低声答道：“是我母亲，母亲说我出生在她去寻父亲的路上，那时候路边都是芸草，她一个人生下我，只觉得是那些芸草有了神识护着我们母女，所以母亲给我取名念芸。”</p>
“你的芸是芸草的芸？”司徒青皱眉。</p>
康念芸点头：“是芸草的芸。”</p>
司徒青眉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抬步坐到了楚芳菲的身边：“近日身子可好些了？”</p>
楚芳菲瞥了康念芸一眼，轻轻点头：“好多了，多谢皇上挂怀。”</p>
司徒青点点头，眼神几次落在康念芸身上都显得有些欲言又止。</p>
可到底，他也不过只是在栖凰殿坐了坐，就起身走了。</p>
康念芸一脸惊慌地看向楚芳菲：“娘娘，是不是念芸说错了什么？”</p>
“不是你的错，快起来吧。”楚芳菲抬了抬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来，“你母亲将你送到宫里来的目的，我想你心里头应当是清楚的。”</p>
康念芸点头：“念芸清楚，不过无论念芸最终是否能够得宠，都不会忘了贵妃娘娘对念芸的提携。楚康两家的关系，念芸心里清楚。”</p>
“哦？”楚芳菲似是没有想到楚念芸还有这样清醒的时候，登时眯了眯眼睛，似笑非笑地打量起她来。</p>
康念芸低下头细声细语地说道：“在进宫前，我跟着忠远侯夫人住了几日。”</p>
“是阿霓与你说的？”楚芳菲顿时好奇起来，“阿霓是怎么跟你说的？”</p>
“忠远侯夫人说从今往后楚家和康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夫人没有办法常伴娘娘身侧，娘娘若是不嫌弃，尽管将我当做自家小妹一般就好。念芸定会为娘娘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康念芸对着楚芳菲行了一个大礼，重重地磕了个头。</p>
楚芳菲结结实实受了礼，这才让绿萝上前将人扶了起来。</p>
“你与我妹妹合得来，那我自然会用心教导你。坊间的那些不入流的传言，进了宫就该忘了。”楚芳菲笑眯眯地看着她那张脸，将手贴到了暖炉上。</p>
如今还不到腊月，宫里头就已经冷得让人受不了了。</p>
楚芳菲看着面前这如花一样娇嫩的一张脸，心里头微微叹了口气。</p>
她说：“念芸，在宫里你需要记住一条，无论陛下对你说了什么，都不要往心里去。在宫里讨生活，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呢？”</p>
康念芸喏喏地应了。</p>
当天夜里，司徒青摆驾栖凰殿。</p>
楚芳菲着绿萝伺候着康念芸梳洗，自个儿退到了偏殿，将屋舍留给了司徒青和康念芸。</p>
绿萝不解：“陛下今儿过来未必就是冲着那个康姑娘来的，娘娘你这又是何必？”</p>
“陛下到底是冲着谁来的，你我心知肚明，没必要去做那等子没必要的事儿，白白的惹人嫌。今日我送康念芸一程，只求来日康念芸能记住今天她自己说的那些话。这个女人究竟会有什么造化，全看她自己的了，我能做的也不过就是这些。”楚芳菲看着那屋子里长久不灭的烛光扭过头去招呼绿萝给她研磨。</p>
“天色这样晚了，娘娘可别累坏了眼睛。”绿萝皱眉。</p>
楚芳菲摇摇头：“先给阿霓写封信，明日一早你就送出去。”</p>
绿萝看着楚芳菲那样坚持，只低低叹了口气没有在劝。</p>
这一夜，有人欢喜有人忧。</p>
不过宫里的动静如何都影响不到忠远侯府。</p>
有了罗长平亲自值夜，楚玉霓睡得比什么时候都踏实。</p>
第二天一早，四喜拿着绿萝送来的信件走进来的时候，楚玉霓才刚刚起床。</p>
四喜失笑：“姑娘如今倒是越发懒散了，若不是侯爷没怎么来过咱们兰芳苑如今您这模样都像是有了身孕的妇人。”</p>
四喜话音一落，罗长平就面露古怪盯着楚玉霓瞧了起来。</p>
楚玉霓没工夫搭理罗长平，抽出信来看了看，便轻笑一声：“康念芸倒是速度挺快，只怕康家也很快就要接到消息了。从今儿开始，康夫人再上门通通拒了。”</p>
“是。”四喜点头。</p>
“我以为你会利用康家。”罗长平撇嘴。</p>
楚玉霓笑了笑：“利用康家是一回事儿，撇清忠远侯府是另一回事。”</p>
“可康夫人先前日日上门，早就不知道多少人去注意了，你怎么可能将忠远侯府摘干净？”罗长平皱眉，“姑娘，你未免将一些事情想的太天真了，忠远侯府早已入局，并非你不想，就能够让它独善其身的。”</p>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四喜眨了眨眼睛，看着她们两个神情迷惑。</p>
楚玉霓笑着招手让四喜走近：“你病中的时候我们做了一个决定，从今往后，咱们就跟楚家没有半分关系了。”</p>
四喜红着眼点头：“我早就跟楚家没有关系了，当日我娘行刺姑娘，我就已经明白了。无论姑娘做什么，四喜都跟着姑娘。”</p>
“不好了，出事儿了！”蒋琬突然慌慌张张地从门外跑进来，气都没有喘匀就吆喝了起来，“陛下下旨请夫人和侯爷入宫，说是……说是有一桩好事儿要与诸位分享，我打听了，是陛下终于得偿所愿，请动了一位了不得的人物出山。”</p>
“什么样了不得的人物？”楚玉霓皱了皱眉。</p>
她还以为司徒青如此声势浩大不过是要给大家展示他的新宠，康家姑娘康念芸呢。</p>
听蒋琬这意思，莫非还牵扯了朝堂上的事儿？</p>
蒋琬却有些犹豫，目光落在了罗长平的脸上。</p>
罗长平皱眉：“你看我做什么？我们家的人都死绝了，那个狗皇帝请谁跟我有什么关系？”</p>
蒋琬叹了口气：“听说那人是庄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