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先生瞥了她一眼：“你倒是会在这宅子里头看热闹。”</p>
楚玉霓摊了摊手：“这你可不能怨我，这里本就是忠远侯府，她身在忠远侯府要作死，自然就是摆明了给我个热闹看。非我成心在这儿瞧热闹的，人生苦短，何不苦中作乐？”</p>
庞先生仔细瞧着她这副不在意不上心的模样，幽幽地叹了口气：“若是从前的楚家丫头，现在怕是冲过去撕了杜凌儿的心都有了。”</p>
楚玉霓淡淡地瞥了外头一眼，无所谓地说了一句：“死过一次的人已经看清楚了许多事情，我再不会为了不相干的事情害自己一生了。”</p>
“你……”庞先生还要说什么，却忍不住顺着楚玉霓的视线看了一眼。</p>
这一眼，竟令他愣在了当场。</p>
他从未见过季子正那样冷漠的神情，便是当年宫变之后两人重逢，季子正的情绪也不过是淡淡的。</p>
淡淡的哀怒，淡淡的惆怅，而不是像今天这样，仿佛面前站着的是他不共戴天的仇敌一般。</p>
不共戴天的仇敌……</p>
庞先生暗暗吃了一惊，目光狐疑地落在了楚玉霓的脸上。</p>
楚玉霓轻笑：“庞先生为什么这么看着我？”</p>
庞先生抽了抽嘴角，又去看季子正，颤声问了一句：“侯爷这是怎么了？”</p>
“你怎么还在这儿？”季子正皱眉瞥了他一眼，“方才红珠来说夫人拘着庞先生不肯放，是有何居心？”</p>
“居心？”楚玉霓挑眉，“你是又觉得我要谋害你的心上人，坐稳这侯夫人的位子了？季子正你的脑子是不是真的不大好使？”</p>
“楚玉霓，你还要不要脸？”季子正脸一黑，上前拽住庞先生的胳膊就将人带了出去，“快去兰芳苑给凌儿诊治，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大可不必理会。”</p>
庞先生艰难地张了张嘴：“可这里还有……”</p>
“这里？”季子正没好气地打断了他的话，“楚家那些勾当，哪里需要庞先生如此放在心上？”</p>
庞先生心想：得，今儿这话又白说了，车轱辘一样的话也不知道得来来回回说上多少遍才能有用。</p>
他叹了口气，冲着季子正拱了拱手，转身就往兰芳苑走去。</p>
季子正盯着楚玉霓：“走吧。”</p>
“我？”楚玉霓不可置信地抬手指了指自己，“你就不怕我会杀了她？”</p>
“你从前说过，你要是想杀凌儿早就杀了，我觉得你说得对。”季子正说道。</p>
楚玉霓抽了抽嘴角，深深觉得当初的那个她没有亲手杀了杜凌儿简直是她人生当中的一大挫败。</p>
如今被季子正盯着磨蹭到了兰芳苑的楚玉霓，听着里头传来的阵阵惨叫声，心里头莫名生起了一股子奇怪的感受。</p>
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杜凌儿的这个反应得益于庞先生。</p>
果不其然，两个人走进去的时候，正见到庞先生拿着针往杜凌儿身上扎。</p>
杜凌儿瞠目欲裂，仿佛看到救星似的冲着季子正大喊：“表哥救我，这个庸医要害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