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半晌。如今形势早就超乎意料之外。上一世。她根本就不记得有塞上公主进京和亲这一说。如今细细想来。恐是其中还有别的隐情。
叶白霜长叹一声。总算开口。
“此事恐怕还有变数。待我们去见了皇后娘娘。且看八皇子作何打算吧。”
叶白霜口中的皇后娘娘。自然是住在京郊别苑的那一位。
原以为八皇子退出夺嫡。所有人都能落个松快。但在这场夺嫡之争中。并非他们想摘干净。就能不沾染的。
朝中各方势力错综复杂。一不留神。恐就遭人陷害。丢了性命。
一行人为了避人耳目。分路而行。到了下午。才到了京郊别苑。
八皇子似乎早就到了。远远看去。他已经跪在别苑门口好一会儿了。
走近了。叶白霜才看见门口一个侍女对着跪在门口的八皇子左右为难。
“这是怎么回事？”
叶白霜拉过侍女在一旁说话。林晶晶看着跪在地上的八皇子。顿住了脚步。或许这个距离。才是他们之间最好的。
“娘娘说她的霖儿已经没了。”侍女一见是叶白霜。连忙行礼道。。
想来八皇子当初意气用事。竟亲自宣布自己的死讯。让还在郊外的皇后伤心一场。回宫也没了退路。自然是不高兴的。
这期间。京城风声紧。叶白霜虽每隔几日都与皇后有书信来往。却忽略了皇后的感受。这是她一时大意。疏忽了。
“兄长宣布死讯之前。可有想过今日？”
叶白霜话里有几分揶揄。皇室之中。皇子能有心爱的女子不易。可为了一个女子。不惜假死。未免太过自私。叫所有拥护他的人失望。才是犯了大忌。
皇后辛苦筹谋。好不容易逃过一死。就盼着有一日。能够亲自回宫。让渭帝顺不了意。
而八皇子此前的决定。几乎断送了他们母子的所有退路。
八皇子自知有愧。一言不发。叶白霜也没再追问。转头拉住身后踌躇不前的林晶晶。
“晶晶。你先随我进去。”
瞧着林晶晶止步不前。叶白霜索性拉着她走。皇室女子最可悲的便是动了情。
“娘。”
“母后。”
叶白霜和林晶晶各自唤了一声。进门后才发觉皇后近来消瘦不少。原来的精神气也没了。想必是被八皇子气得不轻。
可在看到叶白霜和林晶晶进门之后。皇后总算露出一抹笑容。快步朝着他们走过来。
还未走近。林晶晶双腿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
“儿媳不孝。未曾来跟前伺候母亲。才叫母亲如此忧愁。”
看到皇后的近貌。叶白霜的心也紧起来。这是恨不得把自己嫁妆全都送给她的皇后娘娘。她的干娘。
“女儿也不孝。”
两个女儿一同跪在地上请罪。倒让皇后不高兴了。
“你们快些起来。京城里风声紧。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你们。这我是知道的。但今日瞧着你们。我就高兴了。”
把两人拉在一旁坐着。从始至终。皇后对八皇子只字不提。好像不知道他还跪在门外一样。
叶白霜和林晶晶两相为难。叶白霜一个眼色。林晶晶就去端过侍女手上的茶盏。叶白霜亲自去为皇后倒茶。
“娘。我知道你是个心软的。但兄长这个年纪。遇上了喜欢的姑娘。难免不会冲动。”
皇后接过茶水。也算给叶白霜面子。不过提及八皇子。她就像是换上了一张脸。
所谓爱之深。责之切就是如此。皇后自问对八皇子的期望不多。可他却触碰了皇室中人的底线。
“贪恋美色是宗室大忌。何况他还想成为储君。霜儿。你是个聪明的。从古至今。有多少帝王把江山葬送在红颜祸水上。前朝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当初选妃。皇后看中的便是要让八皇子后院安稳。林晶晶倒是个识大体。懂事的好姑娘。如今却为了一个女人把多年来的心血与努力抛诸脑后。简直就是冲昏了头。
八皇子放下是因为她。拿起也是因为她。叫皇后怎能不急。
叶白霜倒是别有一番见解。兴许就是太多的责任压在八皇子肩头。他才会如此压抑自己。
“正是因为他从小就在宫里长大。情感都被束之高阁。才会对这外面的红尘俗世格外留恋。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如今兄长知道错了。想要挽救。有了奔头。你就给他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吧。”
或许从前八皇子还顾念父子手足之情。可如今湷姜的出现。或许能让他认清如今的处境。
听出叶白霜话里的意思。林晶晶也接上一句。
“母后。是儿媳不好。如今殿下诚心悔改。你就不要与他置气了。今后我定会好好照顾殿下。叫他没了旁门左道的心思。”
皇后见林晶晶一心只想为八皇子开脱。不知是好是坏。但终究这段日子。是苦了她。叫她一个人去面对皇族。
“霜儿。晶晶。你们都是好孩子。是霖儿的贵人。能遇见你们。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但如今。我只担心他的心思。不在正事上面。一心只想着那塞上公主。”
前朝有迎春宫那位妖姬祸国殃民。今朝的塞上公主造化又如何？
一个和亲公主还未出嫁。就已经让一个皇子甘愿为她抛下名利。又追逐名利。到底是怎样一个勾人的狐媚子才有这等功力。
“倘若一个塞上公主便能让殿下有心成事。也是好事。至少不会有比如今更坏的处境。”
林晶晶不是个不知趣的。她知道皇后的忧思。可他们如今没有退路。八皇子抛下的。正以树倒猢狲散的速度重新压上来。
天下局势已乱。若有一线生机让百姓安居乐业。林晶晶倒也不计较八皇子对塞上公主的情谊。何况她本来只是个侧妃。
“他如今还想成事。谈何容易。世人皆知。八皇子已死。举国哀悼了三天。想要回去。难如登天！”
皇后的话不是在开玩笑。她在后位多年。断然不会妄断当今形势。
这个天下。因为渭帝的一己私心。已经乱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