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无宗似是陷入了人人向往的江湖之中,那满满的回忆,满满的得意与满足之间夹杂着些许遗憾。
“第一便是你”
“我?”青芷看向他,心中悲痛万分,“后悔没有将我杀死吗?”
“呵呵呵”云无宗无奈一笑,“你说的是后悔,并非遗憾。”
“我遗憾的是,没能把你对华年的狠消散,反而利用了这仇恨让你为我做事,最后却成了她的影子,你比华年善良,比她更有天赋做一个杀手。”
“当年我明知你报仇心切,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你杀人,最后把你培养成了如华年一般的无情之人。”
“还好后来你遇到了怀修,不然此生你都将如华年一般生活在刀光剑影里。”
青芷紧抿着唇不说话,无论哪一种,当年的一弦都不会得到索怀修的爱,一弦极度自卑又不爱说话,更不会将心中仅有的爱表达出来,她怕一旦说出口,就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
“当年的一弦也曾跟在怀修身边,那时的你可曾快乐过?”
青芷摇头,那几日她亲眼看到索怀修宠溺着另一个女人,也感受到了他对旁人的冷血,还有在悬崖边上他的无情
“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在雁凌关外见到你时,我的本意是将你带到以前生活过的地方,让你远离怀修”
“但后来与怀修闲聊之时”云无宗看了她一眼,继续道“他说此生只想娶你一人”
青芷死死地攥着手,心中的悲痛早已烟消云散,不知去处。
“经过这些时日的观察,我也释然了。”
“之前让柳太医给你的信,你看了吧?”
青芷点头。
“是我的不对,希望现在道歉还来得及。”
“云前辈”
“希望将来你能与怀修琴瑟和鸣,一直陪在他身边,有你在,他便会心安。”
“这块玉佩我一直带着,现在送给你,就当我送你二人大婚的礼物。”
青芷接过,“谢谢。”
“还有一件事”
“你与怀修身上是不是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护身符?”
青芷猛地抬眸,“你你怎么知道?”
“因为那是我给你们的。”
“你你”
“那几个护身符是我从你跌落的那个悬崖下面找到的,你明明一人,我却捡到了五个”
“什么!”
“你们姐妹三人,还有风幕涯与怀修”
“也许这是天意吧。”
“所以我便在荣城,让一个算卦之人给了甘棠。”
青芷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个与爷爷一模一样的人到底知道多少
“当年我看你姐妹三人都似失忆了般,在平吉村生活着,我想,也许是时候让你自由了。”
“可是我没想到的是,命运似是捉弄般,将你送至了杏林院,也正巧那时的怀修受了伤也去了杏林院。”
青芷看他一眼问道“若当时的我没有失忆,你会如何?”
云无宗闭上眼睛,喃喃道“杀了你。”
死死的握着他给的玉佩,只觉得有些讽刺。
“你若怪我,我也无话可说。”
“我知道你是为了你的徒弟。”
云无宗轻笑一声没再接话,“还有第二件憾事”
“咳咳咳”
“云前辈!”
“没事,别担心。”
“青芷,你答应我一件事可好?”
“什么事?”
“战事结束后,带景书回家。”
“景书的家?”
云无宗深吸一口气,叹道“事关二十年前的旧事,赫连家树敌无数,正赶上赫连靖的儿媳产子”
“你你是说景书他,他是赫连家的血脉?”
“没错,景书便是赫连双的胞弟。”
云无宗从怀里掏出另一块玉佩,“这个你拿着,战后带着景书去赫连府上,他们便会知晓。”
青芷愣愣的看着手中的玉佩,“师兄有一个一模一样的,那块玉佩是他与双儿交换的定情之物”
云无宗看了一眼内侧已发黑的手笑了笑,“好了,我的憾事已说完,青芷,你可有问题要问?”
青芷将玉佩收进衣袖之中。
“当年的赤练堂与生死门你有参与吗?”
云无宗挑眉道“我以为你会问一些与怀修有关之事。”
“我相信他,他也相信我就够了。”
“好,就算今日死去,也无遗憾了。”
“是,当年的赤练堂与生死门本就是权势手中的一颗棋子,只是没想到棋子会反抗,想立自己的门派。”
“所以索南随与赫连靖联合镇压,后来生死门从江湖消失,赤练堂死的死,没死的全数为索南随所用。”
“但后来不知何时,风楚弈竟让生死门起死回生,也让赤练堂逃走之人甘愿为他卖命。”
“所以说荣城大水是风楚弈与风江易联手制造的所谓天灾?”青芷凝眉问道。
“是啊,当初有人发现了端倪,但当时的风楚弈已贵为王爷,身后又有长公主撑腰,谁敢揭发?”
“所以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当然没有,有忠义之士在殿前检举,后来莫名的死在了家中。”
“皇上没有彻查吗?”
“彻查又如何?没有证据,污蔑皇上亲封的王爷可是大罪。”
“但时至今日可谓是报应使然,他风楚弈盘算这十多年,到头来还不是家破人亡。”
看她不解,云无宗解释道“风轻舞被杀,赵语汐疯癫,剩下一个风舞遥也被自己的母亲认作风轻舞,你说,可悲吗?”
“可悲,可又怪谁呢?”
“是啊,怪谁呢?”
想起那个敢爱敢恨的女子,青芷心中竟有些惋惜,风轻舞张扬又邪魅,可怜红颜多薄命。
“你在替风家惋惜吗?”云无宗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渺。
“云前辈,云前辈?”看他闭着眼睛,青芷不安的喊了几声。
“青芷,替我好好照顾怀修,他虽贵为将军,但有时心性还像个孩子”
“咳咳咳”
“真是后悔没有回雁凌关,不然还可见他最后一面”
“云前辈”
“青芷,你心中对我的恨放下了吗?”
“云前辈,我从没怨过你”
“好那我就无这么多遗憾了”
“云前辈,云前辈!”看他嘴角扬起的那抹微笑,青芷起身拍了拍他,毫无反应,似是沉沉睡去。
“师父,饭做好了”景书嬉笑着走了进来。
咣当——
“师父,师父”看着青芷微红的眼眶,再看床榻之上带着笑容睡去的师父,他觉得天塌了,心堵的厉害,喘着粗气走过去跪在床边。
“师父,师父!”
“你还未嘱咐我只言片语,怎舍得离去呢?”
“师父,你说话啊!”景书猛地起身握住他的肩膀质问道。
“景书,景书,你冷静点!”青芷拉开他大声吼道。
“青芷,师父怎么了?师父他怎么了?”景书赤红着眼睛问道。
“他死了。”
“不不不,他没死,他没死!他不能死,他死了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看着面前这个毫无安全感又特别依赖云前辈的少年,心中满是心疼。
“景书,你还有我。”
理智全无的景书愣了片刻,这才看向对面的女子。
“呜呜呜”一把将她抱住,景书竟似个孩童般哭了出来。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拍着比自己还高出一头的景书安慰道,“云前辈不放心你,所以以后我会代替他好好照顾你。”
“真的吗?”景书泪眼朦胧的问道。
“当然。”
景书又哭又笑,“好”
三个月来,雁凌关外狼藉一片,此时休战,众将士正收拾着战场。
“将军,是否要写封奏折回京?”
索怀修揉了揉额头,“我们与金苍相差多少兵力?”
武云起答道“金苍大概还有一万三千人,我军,还剩九千”
索怀修抬眸看了众人一眼,冷声道“好,足够了。”
众人不解的看向他,便听他说道“今晚攻打金苍!”
“什么!”武云起与索北战等众将士对视一眼。
“将军不可,且不说眼下正在休战,你看驿站对面的酒楼”
“咳咳”索北战轻咳一声,后者一愣,立马闭了嘴。
“将军,若是开战,我们没有多少胜算”索北战斟酌一番说道。
索怀修抬眸看他一眼问道“那你告诉我,等下去会有多少胜算?”
索北战一噎,不再言语,良久,拱手道“一切听从将军安排。”
武云起与其他人也齐声道“一切听从将军安排。”
“子夜十分,全军攻打金苍。”
“是”
“武云起留下,其他人回去安排。”
“是”
武云起暗中向索北战求救,后者耸肩,表示无能为力。
“将将军,方才末将,不是故意提起对面酒楼的”
“我知道。”索怀修紧了紧双手答道。
“我让你留下,是有一个秘密任务要交给你。”
武云起眼眸一亮,“将军你说。”
“这封信看完你就知晓该做什么了。”
武云起疑惑不解的接过,越看脸上笑容越大。
“将军,将军,这”震惊中的他不知该如何表达。
“将信烧掉,然后出发。”
“是”此时的武云起竟红了眼眶。
“此事切不可向第三人说起。”
“好”只听他哽咽着答道。
“去准备吧。”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