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为止，程立、程雪还不明白稻川会是个啥。难免要言简意赅的解释，一语概之，就是：恐怖分子！小鬼子！——当晚喝到了两点，到底是高度的陈年佳酿，比较醉人。酒量最好的池轩，由于身体状况不佳，第一次败在我的手下。先送了秋辞念、岩雀、池轩回家，程立说留下来照看长辈，就在岳父客厅沙发睡了。程雪可以回学校宿舍，我跟程果送了一趟。后来醉醺醺的洗完澡，仔细刷了牙，已经到了凌晨三点半。家里，池轩早已在次卧呼呼大睡，死里逃生的岩雀也在小房安眠。秋辞念没喝什么酒，坐在客厅里操作着数据板。我用毛巾擦着湿漉的头发，随口问了一句：“秋辞念，你和池轩，以前就认识吧？”她视线抬起，对我眨了一下眼，轻点下巴：“嗯。”秋辞的坐姿很随意，算是蜷靠在柔软的沙发里，曼妙的身材一览无余，黑发如瀑，点缀勾勒得恰到好处。我也不靠近，走去餐厅倒了杯水喝，玩笑说：“感觉你们之间，怨念很深？”“哪有……”秋辞念脸上有三分委屈，小声嘀咕，“他就是个臭直男，小屁孩。”我心里哑然，千山工业的首席科学家，居然如此软萌？“你别怪他。”我肯定站在兄弟这边，就把池轩以前的感情经历，模糊的描述了一下，总结道，“池轩现在，不相信女人的感情，他……”“他还活在梦里。”秋辞念打断了我的话，理解十分精辟。我淡笑点头。秋辞念眼眉低垂，琼鼻轻哼：“所以我才处处忍让，想让他心里好过一点，唉……”看样子，真的是女追男的局面。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可是池轩这层“纱”，恐怕比长城还厚实。池轩是一个极端自恋，极端狂傲的人，这样的人执念最深。哪怕他一辈子不再碰女人，我也认为很正常。“你们，怎么认识的？”我也是喝多了，有点八卦的心思。“其实也就几个月……”秋辞念微叹，“我观摩了一次他原部队的荒野训练，他的名声很臭，从军官到战士，没人喜欢他。”咳咳，那是必然的。和池轩相处，有一个定律。必须他瞧得上眼，他才会让你好过。只要是他瞧不起的人，能被他的狂傲给气死。秋辞念眼神脉脉，似乎想起在荒野时的情景：“他就是一只孤狼，桀骜不驯，最初的时候，我也很反感。我认为一个作战小组，就是一个整体——你猜他当时怎么说？”“哎？”我想了想，猜了个不离十，“池轩不喜欢队友，他最讨厌跟人组队。”秋辞念莞尔发笑：“对呀，真不知道这人的脑子里装了什么。”“其实……”我没感觉池轩的想法有多复杂，“他的想法，是每个男生从小都有的念想罢了。”“唉？”秋辞念是个女人，肯定不理解。我耸了耸肩：“退则赚钱养家，进则拯救世界。他失恋以后，估计只想着拯救世界了，不然怎么跑去和五级怪兽单挑？”“……”秋辞念额冒黑线，嘴巴张了张，终于摇头苦笑，“池轩刚入部队没几天，就分配到了一个精英小队，他嫌弃小队，小队嫌弃他……那一次在荒野，我们遭遇了兽潮，由于飞龙太多，接应的军机过不来。”“你们有多少人？”我问。“十五。”秋辞念轻叹，不用说，十五个人面对兽潮，几乎是必死的局面，“我当时拼尽全力，无法击退狂暴的兽潮。我们用了大概十分钟，倾泻了所有火力，也没能给接应的飞行器创造出空间。”那是必然的，密密麻麻的飞龙，相当于无数颗对空导弹。被丧尸潮围困，或许还有生存的可能，但是被兽潮围攻，通常只是坚持多久的问题。“绝境之时，池轩站了出来。”秋辞念眼里透出激动的光芒，“他那时候可臭屁了，一边跃出防线，还不忘数落大家，说我们都是废物……”呃……典型的池轩风格。“队长以为他疯了，还想去拉他回来。”秋辞念说着说着，嘴角有了笑意，“但是池轩一步凌空，居然飞了起来！”我瞳孔轻颤，想起今天下午池轩一步跨过七八米的凌厉身形。他妈的，有点妖魔啊……“他就像夜空里，最亮的那颗星星，凭一己之力，硬撼兽潮。”秋辞念接着说，“当着我们的面，把两头四级怪兽的脖子扭断……总算创造了逃生机会，带我们一起离开险地。”怪不得，这简直是超级英雄了。妹子喜欢他，也很正常。“所以你就喜欢他？”我坏笑着问。“……”秋辞念咬了咬唇，她的性格其实偏内向，和我说这么多，估计是想从我这里多了解池轩。“不和你说了。”她收起数据板，脚步轻轻的走向小房，房里的床很大，也准备了两床棉被，她和岩雀一起休息，算不得委屈。“徐少，晚安。”秋辞念娇憨的缩了缩脖子，把门关上。“嗯，晚安。”——我喝掉被子里的凉开水，长长呼了口气，脑子虽然醉醺醺，但还是很清楚——秋辞念说的，肯定不是关键。在那次战斗里，一定还有别的事。唉，睡觉。比较亏的是，今夜程果被占了房间，顺理成章的过来跟我住，但我喝多了酒，加上早晨“冬泳”，状态比较差。躺下之后，甚至没怎么摸，拉着手说了几句话，就模模糊糊的睡着。残存的念头觉得，这样单纯的睡觉，好像也挺惬意的。大年初一，生物钟让我六点钟就爬了起来。“好酒醒得快……”我心里再度感叹，偏头看见熟睡的美女总监，想起这屋子里，忽然之间住了五个人——人生漫漫，聚散无常啊。由于休息得晚，估计所有人都得睡个懒觉，我蹑手蹑脚的爬起来，一边换衣服准备去跑步，一边在视野里切入乾坤系统。既然决心消灭稻川会，那就从现在开始！“先从他们的武装人员着手！”我想得很简单，几乎所有战斗人员，都佩戴了智能武器，我既然有能力让他们原地爆炸，何乐而不为？我于是制定了一个筛选规则，37602个坏蛋里，有接近一万的战斗人员，其余三分之二属于三教九流，哪一行都有。通过交叉比对，发现有近五百人属于国家军警系统。我要核实这些人是否卧底，又要进一步破解军警的机密资料。好在乾坤系统无往不利，盗取信息就跟过家家似的。等我来到健身房开始跑步时，已经确认了分散在全国各地的八千多个目标。其中在西安的，就有3500多人。只不过时间段不同，不会所有人都携带装备，贸然攻击，很难达到最佳效果。“得想个办法……”我一边慢跑，一边凝眉苦思。正想着呢，背后传来风灵般的女生：“哎，是你呀？”我心里一激灵，偏头一看，恰是昨天早上偶遇的运动少女，肖瑜。“早。”我放慢了速度，和她打招呼，“新年快乐。”肖瑜还是穿着黑色紧身衣打底，外边是青色的运动体恤和短裤，看起来活力十足。“同乐同乐，嘻嘻，我叫肖瑜。”上次我们都没有自我介绍，肖瑜咧嘴一笑，露出好看的牙齿，“小哥哥你叫什么呀？”美女搭讪，本该令人欢欣鼓舞，我却很冷静：“徐若。”肖瑜看起来比较外向，一边进行跑步机设置，一边说：“我还以为，大年初一只有我爬起来跑步呢。”我随口应付：“昨天喝多了，跑跑步，清醒清醒。”简单的两句交流之后，我们便各自跑步，到完成器械训练，都没有交流。直到我在休息区喘口气的时候，她才捧着蓝色保温杯走了过来。有些怯怯的看着我：“你好像，愁容满面的，遇到什么事了么？”我正喝水，视线一摆，与她四目相对。愣了愣之后，才咧嘴笑笑：“没什么啦，我初八上班，在想公司的事。”肖瑜微微点头，很乐观的说：“你那么勤快，工作上的事肯定么问题啦，遇到难题，先充分准备，创造条件，总是能克服的！”小女生虽是大四，还挺懂道理？“创造条件……”我嘴里嘀咕，似乎找到了关键点。时间段不同，稻川会的武装人员由于轮值或者岗位不同的关系，恐怕只有三分之一会完全装备。假如遭遇紧急事件呢？比如，关押丧尸的区域，闸门忽然打开？病毒库存被解锁？或者最简单的，入侵警报系统！他们不戴装备，我就想法子创造一个必须佩带武器装备的条件！“你说得很对，谢谢。”我的心情豁然开朗，没想到一个大四的小姑娘能解开我的困惑。趁着休息，就说些相关的话题：“你是大三还是大四？选好实习单位了吗？”肖瑜摇摇头，脸上是腼腆的微笑：“没呢，我想继续待在学校。反正继续上学，也能在实验室参与不少实际项目——我该回去了，拜拜。”她笑容狡黠，大约是有些报复心理。昨天早上我没说两句话就溜了，今天她也走得果断。我呆呆的看着肖瑜的背影，心里忽然冒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她好像，真的是个开朗活泼的大学妹子而已。但是今天……为什么让我感觉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