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銘修抱着穆青橙走到餐厅,穆青橙依旧坐在他腿上,桌上的汤应该冷热刚好,看见他的车子停在楼下,穆青橙才从锅里把汤盛出来。
女孩用眼神示意他,“趁热,快点喝。”
抱着人的男人一动没动,一副无辜的表情,“没手。”为了表达明确,还故意用抱着她的双手,使了一下力气。
不知道被他掐在哪里,穆青橙想躲,却躲不开,抱着她的人好像挑衅一样,故意加大了力气,脸上表情就像是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嘴角噙着坏笑,跳动的眼神好像在说,“逃不了,逃不了。”
穆青橙也是被他的孩子样逗笑了,在外人眼里那个高高在上的卓少,在她面前,总能显示出这样一幅孩子般的表情。
他也会耍赖,也会不开心,也会闹情绪,也需要有个人,耐着性子,好好哄哄他。
穆青橙看着桌上的汤,“那算了,看来你是真的不想喝。”
男人真的发急,“喝啊,刚才胃里不舒服,想喝点什么暖暖。”
说这话的男人依旧没有动作,就那么目光灼灼的盯着穆青橙看,穆青橙真的被他打败了,那个眼巴巴的样子,跟十三真的同出一辙。
于是她端起碗,小心翼翼的舀了一勺,轻轻吹了一下,然后喂到他嘴里。
“味道如何?”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用下巴指向汤碗的方向。穆青橙无奈,拿起调羹,继续喂他。
一碗汤,不多,但足够温暖卓銘修饥饿的胃;一个人,刚刚好,但足够温暖他疲惫寒冷的心。
暖黄的灯光下,娇笑着的女子,坐在男人的腿上,汤是热的,眼神也是热的。
一碗汤全部喂进他的肚子,“怎么样,饱了吗?”
意犹未尽的男人看着女孩,“半饱”。
穆青橙看他的样子,准备站起来,再去帮他盛一碗。可是还没有站起来,就被卓銘修拉住。
他一直看着她笑,笑得穆青橙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
“你看什么,笑得傻兮兮的。”男人用手搬过她的脸,又把自己的脸贴上去,几乎是鼻尖贴着鼻尖。
“汤是吃个半饱,剩下的半饱,不是喝汤能解决的。”
两个人贴的太近,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
“那,怎么饱?”穆青橙的声音几乎是微不可闻。
沉默的男人笑出声来,他双手捧着穆青橙的小脸,光滑细腻的皮肤贴在手心,惹得心也痒痒的。
“问你啊,你自己说,怎么喂饱我,嗯?”
穆青橙听完卓銘修说的话,他充满邪魅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飘进自己耳朵,是因为距离太近?
好像这些字带着温度,烘得她的耳朵都在升温。
穆青橙忍不住用手在脸庞边扇风,面前的男人却躲不离,绕不开。
不等女孩回答,卓銘修猛地站起来,他动作太猛,吓得穆青橙一声惊呼,然后用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男人好像很满意她被惊吓到的模样,他一路笑着,眼神好像要吃人一般,然后大踏步的往楼上走去。
周末的早晨,程雪儿在卓銘易的公寓里忙碌。
这是她搬过来的这段日子里,一直保持着的生活状态。
最近她几乎过着足不出户的生活,除了跟卓銘易一起出门采购,剩下的时间都是在这套公寓里度过。
他不在家时,她就留在家里拉琴、打扫,看着饭点帮他准备晚饭和早饭。
卓銘易尽量保持准时回家,按时按点的生活,是他之前不曾有过的。
两个人对彼此的生活习惯越来越了解,对方喜欢吃什么,喜欢玩什么,越来越合拍的生活节奏。
每个夜晚,吃过程雪儿精心准备的晚餐后,程雪儿拉琴,多年的勤奋,才让她取得不小的成就。
卓銘易或是工作,或是,两个人同处一个空间,各自忙着自己喜欢的事情,但有了彼此的陪伴,总显得这种相处刚刚好。
早晨的门铃声响起。
程雪儿有些诧异,她住在卓銘易公寓的这段时间里,除了来打扫的阿姨,几乎没有其他人到访。
最后还是在她的要求下,卓銘易停止了阿姨的工作,因为程雪儿说,自己在这里没有事情做,而且她喜欢自己动手,把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于是回绝了阿姨后,这间偌大的公寓,几乎只有他们两个的声音。
卓銘易刚才正在健身,按照他的习惯,现在应该正在洗澡。程雪儿用毛巾擦擦手,走过去打开大门。
“銘易,这段时间都不见你回来,婉姨过来看看,顺便帮你带点吃的。”
卓夫人话还没说完,抬起头看见的人,却那么意外的出现在自己视线里。
“程小姐?”卓夫人看到是她,尽管心里已经泛起波浪,还是面色平静的跟她打招呼。
程妈离世的消息,她早就知晓。
对于程妈的感情,卓夫人自己也承认有些复杂,感谢她多年来对于卓銘修的照顾,这一点,卓夫人是从心底感激着,可是心里总有一个梗,让她绕不过。
对于程雪儿的感情,比较直接一些。从本意上将,卓夫人不喜欢程雪儿,并不是因为她的出身和她不够好。
卓夫人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个女孩子,她的心思太深,太不纯粹。如果这样的女孩,一直待在卓銘修身边,自己这个做母亲的,还真放不下心。
所幸,銘修多年来对于程雪儿都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这也是卓夫人放任卓銘修一直留在国外的原因之一。
可是她如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好不容易看着卓銘修断了跟程雪儿在一起的可能,转眼间,程雪儿又跟卓銘易牵扯在一起。
卓銘修对程雪儿的感情,一直是朋友,是妹妹,可是卓銘易却不同,卓夫人看得出,卓銘易对程雪儿的在意。
程雪儿根本没有料想到,一大早,站在门外的人会是卓夫人。
对于卓夫人,她从心底就有些怵。并不是因为卓夫人的身份,而是她的眼神,一直以来,卓夫人对自己都是戒备和抗拒的,她摆明态度的拒绝卓銘修跟自己在一起,而且拒绝的干脆直接,从不拖泥带水。
程雪儿惧怕卓夫人看向自己的样子,总觉得卓夫人能洞悉自己心里所想的一切。
就如当初,自己打定了注意,要跟卓銘修在一起。程雪儿没有忘记,在会所门口,当着穆青橙的面,卓夫人响当当的打脸的行为,她的言辞算得上和善,可是她的态度,却拒人于千里之外。
程雪儿多想问卓夫人,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是自己不够好,还是哪里配不上卓銘修。
可是她却不敢,害怕卓夫人能知晓她内心的那些不可告人的想法,害怕卓夫人**裸的将自己心里的阴暗面,放在阳关下。
卓夫人闪身进屋,今天过来真的是偶然。
尽管她知道打扫卫生的阿姨,已经被卓銘易辞掉了,她也没多问,单纯的感觉,是不是阿姨做的不好,或者卓銘易感觉不需要。
对于卓銘易,卓夫人承认,处理跟他之间的关系,更加小心翼翼。
这么多年来,小心翼翼的相处,小心翼翼的照顾,害怕关心的少一分,让他体会不到家庭的温暖,又害怕宠爱他过了头,反而骄纵了他去。
就是这样不紧不慢,却小心异常的看着他长大,老天保佑的是,卓銘易是个好孩子,他总是那么优秀,优秀到不用大人多操一分心。
这些年来,卓銘易在老宅居住的时间居多,可是毕竟是成年人,需要自己的独立空间,再加上工作原因,总有来不及赶回去的时候。
所以市区里的这套公寓,很多家居布置,还是卓夫人一手操办的。
最近这段日子,卓銘易一直没有回老宅,昨天卓董问起,卓夫人才决定今天一早过来看看,一方面看看他,顺便给他带些吃的过来,另一方面,让他回家看看爸爸。
现在看见程雪儿出现在卓銘易的房间里,而且看她的样子,怕是已经住在这里了。
卓夫人顿时明白丈夫偏偏在昨晚问起自己,卓銘易最近的行踪,怕是他早就听到了风声,所以才变着法的让自己过来看看。
想到这里,卓夫人也不免在心里埋怨丈夫,儿子可是他亲生的,自己这个继母的身份,难免有些不方便,每一次到了关键时刻,他总是不出面,想尽办法的把自己摆在台面上。
气归气,气了之后,还不是要想尽办法的帮他们父子俩沟通,帮他们父子俩解决他们不习惯当面解决的问题。
卓夫人算不清这么多年,她充当了多少次这样的角色,反正一做就是几十年,现在看来,以后也要慢慢做下去了。
卓夫人坐在沙发上,刚巧洗好澡的卓銘易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出来。
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卓夫人,他多少也有些诧异。
“婉姨,您过来了。”
卓夫人看见卓銘易,“是啊,你不回去,你爸想看你,又拉不下脸,可不就是我过来请你了。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头发吹干,年纪轻轻的,一点也不注意,以后上了年纪,有的是头疼的时候。”
卓夫人说起卓銘易,埋怨起他来,一点也看不出不是亲生的。
对于这样的卓夫人,卓銘易从心底感激着。
婉姨对待自己,真的犹如亲生,她疼爱自己,却不骄纵,她就像亲生母亲一样,在自己面前唠叨,有时候惹急了,也训他。
要不是厉家的关系,或者自己多年的习惯,尊称婉姨一声“妈妈”,卓銘易在心底也是认同的。
他依着卓夫人的要求,把头发擦干,然后看着她拎着大包小包走进厨房。
卓夫人打开冰箱门,里面已经被食物填的满满当当。
食物填满了冰箱,让卓夫人的心,越发的沉了下去。
看来程雪儿已经走进了卓銘易的生活,而銘易,也接受了吗?
卓夫人打开冰箱门的动作,就僵持在那里,她不知道自己带来的东西,摆在哪里。
瞬间的呆愣,她关上冰箱门,冲着卓銘易喊,“臭小子,你故意让我没有地方摆东西?那好,今天带来的东西,全部都吃光。我辛辛苦苦做的,一点也不许浪费。”
卓銘易看出卓夫人动作的停滞,他牵起程雪儿的手。
从他出来看见婉姨,同时也看见了程雪儿。雪儿明显是被惊到了,她跟婉姨是熟识的,可是没有相处过,突然之间的见面,难免让她找不到方向。
他带着程雪儿走过去,程雪儿慌乱之间想挣脱他的手,可是他却不容她逃脱。
两个准备在一起的人,将面对之后的一切,而面对婉姨,面对整个卓家,一定是逃不掉的环节。
也许是卓銘易手间的力量,带给了程雪儿勇气,她渐渐没有刚才的慌乱,堪堪跟随着卓銘易的脚步,向卓夫人的方向走去。
程雪儿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如果要跟卓大哥在一起,这些关卡一定要过。而且有卓大哥在身边护着,有什么事情是不能抵挡的?”
程雪儿深深知道,卓家对于她的态度,肯定是反对无疑,她不是卓家看中的儿媳,在卓銘修身边不可以,在卓銘易身边更加不可以。
更何况,卓銘易不仅仅是卓家的,他身后的厉家,只怕是对他的婚姻大事更为看中。
可是程雪儿知道,知道身边这个男人的能力,知道他能够帮自己抵挡一切风风雨雨。
而那些阻扰他们的人,最终的结果,肯定是放弃,他们需要的只是时间和决心。
她告诉自己,坚定地走过去,卓夫人高高在上,可是她不能不忌讳自己这个继母的身份,她可以撕破脸皮的阻止她跟卓銘修在一起,可是对于卓銘易,她不能。
在整个卓家,卓銘易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就是因为他特殊,所有的人,都不忍心为难他。
程雪儿深知,只要她坚定的站在卓銘易身边,只要她守住卓銘易的心,那卓銘易一定可以,可以带着她,一步步走进卓家。
卓銘易拉着程雪儿,站在餐厅里,离卓夫人不远的地方。
“婉姨,您放心,您做的好吃的,我一点都不会浪费,再说,就算我吃不完,这不还有雪儿,我们两个一定珍惜婉姨的好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