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一旁的道士, 郁美净就感觉要坏菜。n>
然后她就听到郁老爷问:“净净,上个月初三烟雨斋东家的夫人来找你绣的那块刺绣, 你绣好了没有?”
郁美净知道这时候不能回答有,也不能回答没有, 那什么烟雨斋的东家,说不定就没有娶妻。
她心中焦急,背后全是汗,但是不能让郁老爷瞧出来。
面上装作淡定的样子,郁美净不露声色,“瞧爹说的,烟雨斋的东家什么时候有了夫人, 我怎么不知道。”她面上说的笃定, 实则心里一直在打鼓。
“净净说的是,爹你记错了,烟雨斋的东家压根没娶妻。”郁景晗看了郁美净一眼, 对郁老爷道。
郁美净提起的心放下,她赌对了。
便听到郁老爷将手中的茶盏往桌子上一放,陶瓷与木头相击发出短暂的一声响, 郁美净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了。
郁老爷道:“你说的对,烟雨斋的东家确实没娶妻,因为杨柳镇压根没有烟雨斋这个地方。”
他神色狠厉看向郁美净,“妖孽, 你是如何上了我儿的身的, 快快老实招来!”
郁美净腿一软, 扑腾一声跪下。
她顿时察觉到了不对,自己还没承认的,怎么能怂的。有系统护身,她不该怂。
郁美净想站起来,却被人制住不能动分毫。
老刘与老马早得了大少爷的眼色,上前按住她的肩,以防这妖孽暴起伤人。
郁美净扭头想向身后的刘氏求救。
郁老爷知道刘氏遇见女儿的事就乱了分寸,刘氏一进门郁老爷就吩咐徐妈将她支开了。完全绝了郁美净想以刘氏为突破口脱身的心思。
一旁垂眉敛目的云禅趁机给醉老头使了一个眼色。
醉老头会意,上前一步,“让贫道来观这妖孽究竟有何来历。”
虽知道有系统相护,那道士所作所为对自己无甚妨碍。但郁老爷三两句便断定她是妖孽,郁美净心中生气,似有把火在烧。
她瞪向郁老爷等人,“你们才是妖孽,我是人,活生生的人。我一觉醒来就来到这具身体里,当时心中惶恐不安,生怕被人看出来自己是借尸还魂。我是无意的,不是故意的,我也想还郁小姐身体,但是郁小姐已经不在了。”
事到如今,郁美净竟直接承认了,云禅高看她一眼。
醉老头从袖口里拿出云禅教他画的符咒,一把贴到振振有词的郁美净额上。
郁美净脑袋一疼,竟昏厥了过去。
符咒上面写着恶灵退散四个大字。
令人惊奇的是贴上不过数息,郁美净身上浮现出来一片雾气。雾气升腾片刻消散,昏过去的郁小姐悠悠转醒。
她双眼迷蒙望向郁老爷与郁景晗,“父亲,哥哥……”
醉老头揭下她额上的符咒,揣进袖子里。
见醒来之人是相熟的神色,郁老爷与郁景晗高兴不已,上前抱着人眼里都含了泪。
原来这郁小姐竟没有死,一直跟在自己身体身边,如同背后灵一般存在。她一直观察着占了她身体的‘郁美净’,看她享受着本属于自己的母爱,完全没有丝毫羞愧的样子。她想要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奈何无人能听到她的声音。
郁小姐想起自己连日来的遭遇,悲恸哭出声来。
郁老爷抱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女儿眼眶都红了。
郁景晗问了一遍见妹妹无事,这才想起来方才的道士。
抬头环顾旁边,却早已不见了丫鬟青萝与道士的身影。
郁景晗瞿然,问向一边的老刘与老马,却见他们神色讶异,也不知道士与青萝什么时候离开了。
丫鬟青萝自小被郁家养大,说是做丫鬟其实并没有上奴籍。
郁家找了一阵子没有找到人,只当她和道士一起逃了。
当然这是后来的话,郁小姐哭了一场回到闺房内休憩。翌日醒来,起身梳妆,发现自己梳妆台前多了三百两银子。
且说假郁美净丢了身体,又失了系统之后,因为不是此世界的住民,她做了好长一段时间阿飘的日子。
她先是飘到了皇城,见到了曾经的攻略对象梁山。
皇城满目飘红,数十里的红妆,从街头排到街尾,井然有序。
一队吹吹打打好不热闹的迎亲队伍正好从她面前过去。
路旁撒着数不尽的鲜花,整条街的树上系着无数条红绸带,就连街上的铺子为图喜庆都换了红灯笼。
街上人流涌动,摩肩接踵,个个探头探脑想瞧一眼新娘子。
她听到有人说这是新皇嫁姐,乐阳长公主招了安定侯为夫。
安定侯!
郁美净蓦然想起剧情中男主最后就是被封为安定侯。
她抬起头,跟着人群往前方涌去,一眼便瞧见了前头坐在高头大马上,威风凛凛的梁山。
他已今非昔比,竟好命与当朝天子有了亲戚关系。
郁美净黯然。
当初她虽然是受系统的指示去拆散男女主,但是男主的相貌与性格皆符合她的口味儿,不然她不会去勉强自己。
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郁美净飘啊飘,一路上见到了很多人和事。
直到有一天,有一个小道士说能看见她。
郁美净问他是哪个道观的道士,小道士抬起下巴一脸骄傲,“你这女鬼竟没有听说过我们茅山一派,当真是孤陋寡闻了。”
郁美净听小道士介绍茅山一派,这才发现原来时间已过去二十年了。
这二十年世上涌现了茅山一派,无人知其创派之人的姓名,但茅山一派的名号五雷贯耳。他们帮人捉鬼驱邪,帮富商权贵观府上风水气运,无所不精。
郁美净问小道士他们的掌门是谁。
小道士挺着胸脯一脸骄傲,反而要做出高深莫测之色,“过几日掌门要上京面见皇上,我有幸得以随行,你跟着我就能瞧见了。”
郁美净疑惑,“你让我跟着?我是鬼,你为什么不收了我?”
小道士瞧了她一眼,“是谁说茅山一派随便收鬼的,我们茅山道士从不轻易收鬼,师父说要让人求着上门,不能自降身价,师父又说有些鬼活在世上不是他想活,而是另一种折磨。你身上有罪,活在世上只是折磨,我收你干甚。”
郁美净懵了。
待跟着小道士一路进京,未瞧见一眼所谓的掌门,她心中泄气。皇宫之中从不是鬼魂能轻易进去的,她便想着离开皇城继续飘荡。
谁知这次她连想都未想,竟入了皇宫。
郁美净跟着穿道袍的一行人来到了金銮殿,一眼便瞧见上首相当眼熟的人。
即使上首的人脸上有了岁月的痕迹,她依旧认出来那正是与她有一面之缘的男子。
再看他身边,当时没有细看,她亦见过,正是跟着男子的仆从。
郁美净环顾两侧,百官矗立在两侧,她一眼便瞧见文武百官之首,两侧容貌同样熟悉之人。
再看站立在中央,身穿青色的道袍,脊背挺直,负手而立的那人——青萝。
郁美净心中惊呼。
不知是否察觉到了她,青萝转过头来,一张脸更甚从前,岁月好似在她身上停驻了一般。
她的目光穿透了她,像是瞧见,又像是未曾瞧见她的存在。
郁美净看到她嘴角微勾,噙了三分笑意,向自己的方向伸出了手。
郁美净眼前一黑,昏过去的一瞬间听到端坐名堂的天子说,“朕有意封真人为国师,享我朝百姓的供奉,不知真人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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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乱嗡嗡的好似一群小鸟在叽叽喳喳乱叫,云禅还未睁眼,便觉察到一道破空声朝自己的方向袭来。
她并未睁眼,手上动作极快,两指迅疾如闪电,顷刻间夹住了朝自己袭来的暗器。
周围忽然一静。
云禅察觉不对,睁开了眼。
手上哪里是什么暗器,分明是一截粉笔头,至于周围——
这是一间教室,外面的天刚露出鱼肚白,坐在教室里的学生人人一本英语书。
云禅扭头,察觉到自己成了整座教室的焦点。
而让她成为人群焦点的人——
“厉南山,你站起来读读这篇课文。”
虽然有心吐槽原主一个女孩子竟起这么男性化的名字。
云禅还是老实站了起来。
手执课本,翻到与邻座相同的页数,字正腔圆地诵读起来。
英语具体是哪个世界学的她忘记了,或许她曾做过外国人,但这都不重要。
云禅一口纯正的伦敦腔,征服了整座教室的人。
到了结尾,云禅吐出最后一个音,他们仍然沉浸在方才的氛围中,久久不能回神。
讲台上的英语老师面上不动声色让云禅坐下,内心却很惊讶。她没想到在这个班宛如小透明一样的学生竟深藏不露,还有这样一面。谁让厉南山成天阴沉沉的,不爱说话,也不爱与人打交道,竟没人知道她的声音如此动听。
云禅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忽视所有人的目光,拿课本盖住脸。
谁让原主不是爱出风头的人,这具身体不适应别人强烈的注视。
诵读的过程中云禅接受了原主的记忆。
这又是一个小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