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支衙的清账进度飞速，计史们的积极也超过了唐宁的预料，主动加班到深夜，照这样的速度，最迟明天下衙之前，第一遍的核算会结束。三寸人间 </p>
少了最为繁琐的整理分类工作，以后的每一遍都会更快。</p>
这样一来，账目的事情，唐宁便不用太过操心，下衙之后，唐夭夭和秀儿已经在外面等着了。</p>
三人向天然居走去的时候，唐夭夭小声问道：“你觉得这个办法可以？”</p>
“应该可以。”唐宁点头道：“秀儿的本事你还不知道？”</p>
秀儿拍了拍胸脯，保证道：“放心吧小姐，一定不会露馅的。”</p>
唐夭夭想了想，然后问道：“那以后岂不是可以将伯母接出来？”</p>
唐宁摇了摇头，说道：“不行，只能偶尔出来一次。”</p>
若是唐府经常出入一位陌生人，哪怕是易容换面，也必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p>
天然居，秀儿被送去后院，唐夭夭坐在苏媚的房间里，看着她床的大布娃娃，问道：“这个娃娃怎么有些眼熟？”</p>
唐宁抿了口茶，走出院子，说道：“小桃，你的小青再借我玩玩……”</p>
院子里面不只有小桃，那名老妪也坐在石凳。</p>
唐宁走在院子里，老妪看了他一眼，问道：“小子，听说你在户部遇到了些麻烦？”</p>
唐宁停下脚步，说道：“小麻烦，不碍事。”</p>
“小麻烦？”老妪瞥了他一眼，说道：“羊入虎口，也算是小麻烦？”</p>
唐宁目光望向她，问道：“什么意思？”</p>
老妪不屑道：“端王的人遍布户部，稍不小心，有倾覆之灾，你居然以为是小麻烦？”</p>
唐宁想了想，说道：“老人家的消息未免有些过时，魏侍郎已经被调离，唐家最多不过是有两名主事，有什么倾覆之灾？”</p>
老妪冷笑一声，说道：“老婆子刚才说唐家了吗？”</p>
唐宁怔了怔，看着那老妪，问道：“老人家是什么意思？”</p>
……</p>
房间之内，苏媚抱着那娃娃，躺在床，唐夭夭坐在桌前，看了她一眼，撇嘴道：“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幼稚，像个孩子……”</p>
苏媚笑了笑，说道：“你的年纪也不小了，不也像个孩子？”</p>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有意无意的在唐夭夭的胸口扫过，唐夭夭怔了怔，忽的站起来，羞怒道：“你什么意思！”</p>
“小姐，你来看看……”这时，秀儿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语气满是得意。</p>
唐夭夭走出房门，看着秀儿身旁的一个陌生妇人，有些难以置信道：“伯母，真的是你？”</p>
苏媚从房间里走出，神色也是一动，说道：“太神了，如果不是衣服，我差点认不出娘了。”</p>
唐夭夭怔在原地，不确定道：“娘？”</p>
苏媚微笑的看着她，说道：“唐姑娘，你应该叫伯母的。”</p>
……</p>
事实证明，秀儿是真的秀，唐宁对她佩服的五体投地。</p>
虽然没有像小说的易容术一样化腐朽为神器，但经过她的双手，唐宁自己连亲妈都认不出来，更何况别人。</p>
连唐夭夭都被秀儿震惊了，回去的路，一直都没有说话。</p>
回到家的时候，唐夭夭忽然看着他问道：“苏媚怎么会称呼伯母为娘的？”</p>
唐宁看着她，解释道：“我娘认她做了女儿，她现在是我的干姐姐。”</p>
唐夭夭瞥了他一眼，语气复杂：“你怎么这么多干姐姐？”</p>
唐宁看着她，说道：“我也有干妹妹啊，小小是，你要是愿意，也可以叫我一声哥哥……”</p>
“呸，谁要当你的干妹妹！”</p>
唐夭夭暗啐一口，脚尖一跺，轻飘飘的飞过了院墙。</p>
唐宁撇了撇嘴，她不想叫，他还不稀罕呢，谁要当她的干哥哥，非得被她折腾死不成……</p>
天然居，苏媚走出房间，看着院子里的老妪道：“你刚才和他说什么了？”</p>
“你担心什么？”老妪瞥了瞥她，说道：“我只不过是提醒他一句，户部还有一只猛虎，免得他大意了，折在户部。”</p>
苏媚皱起眉头，问道：“你是想提醒他还是想利用他？”</p>
“提醒也好，利用也罢……”老妪看着她，说道：“他占了我们这么大的便宜，也该补偿补偿，这世哪有只借不还的道理？”</p>
苏媚不满道：“户部那只老狐狸，这么多年都没有露出马脚，他在户部才几天，怎么可能……”</p>
“你那位干弟弟有多大的本事，你难道不知道吗？”老妪瞥了她一眼，刻意将干弟弟这三个字咬的很重。</p>
……</p>
唐宁坐在自己的值房，此次要计算的季账目，昨日已经有了结果，今天早已经核算完了第二次，结果和第一次有些小小的差距，在第三次核算的时候，已经找到了原因，是一位计史算错了一个数据，纠正过来之后，又核算了一遍，准确无误。</p>
他对一名书吏挥了挥手，那书吏立刻走过来，唐宁将核算的册子递给他，说道：“拿去给两位侍郎吧。”</p>
那书吏点头称是，捧着账簿走出了值房。</p>
他走到另一座值房，看着一脸倦色的度支房计史，说道：“大家这几日辛苦了。”</p>
“不辛苦，不辛苦……”</p>
“唐主事才辛苦！”</p>
“这次能这么早的算完，都是唐主事的功劳……”</p>
……</p>
众计史立刻起身行礼，脸满是崇敬和佩服。</p>
唐宁挥了挥手，说道：“这都是你们大家的功劳，今日我请客，下衙之后，请大家去天然居吃酒。”</p>
“谢大人！”</p>
“想不到我老陈这辈子，也能去天然居吃顿饭……”</p>
“这一次，咱也总算能见识到这天然居是什么样子了……”</p>
度支房计史门欢呼雀跃之时，另一处房，户部右侍郎韩明惊讶的站起身，问道：“这么快算完了？”</p>
往年同样的账目，度支房近二十名的计史，不分日夜的核算，要近十日才能完成差事，今次度支房的人手少了一半，时间不仅没有延长，反而缩短了一半，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p>
他挥了挥手，说道：“拿过来我看看。”</p>
那书吏立刻捧了账册。</p>
在正式交之前，唐宁已经让他们将最后交付的册子又转成了陈国通用的汉字数字，韩明翻了翻，见这账册井井有条，喃喃道：“不可思议，当真是不可思议，唐主事也太快了……”</p>
他将账册递给方哲，问道：“方大人要看看吗？”</p>
方哲摆了摆手，说道：“韩大人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便好，我不看了。”</p>
韩明道：“应是不会有什么大的差别，税收和去年相差不多，出项有所减少，应是和水部拨银的缩减有关，说起来，这也是因为唐主事，朝廷才能省下这几十万两银子。”</p>
他看着方哲，说道：“若是方大人也觉得没有什么问题，本官便将此簿呈交给尚书大人了。”</p>
方哲点了点头，表示同意。</p>
与此同时，户部其他值房，也已经沸腾起来。</p>
“度支部居然已经算完了，这才几天？”</p>
“这不是真的吧，陈郎带走了一半计史，他们还能将时间缩短一半，这怎么可能？”</p>
“呵，你们忘记了，度支部可是有唐主事，你们以为三元及第的状元郎都和我们一样是吃干饭的？”</p>
“唐主事威武，果然不愧为户部最快的男人……”</p>
……</p>
在整个户部都变的骚乱的同时，度支衙，唐宁一边等下衙，一边想着事情。</p>
核算账目一事虽然已经告一段落，但唐宁心却还有一件事情没有放下。</p>
那老妪到底没有告诉他户部那只老虎是谁，方哲不可能，韩侍郎看起来不像，钱尚书……，好像可能性也不大。</p>
按照那老妪所说的，端王居然如此的深藏不露，曾经的户部，一位尚书，两位侍郎，他至少三占其二，如此一来，这户部便如同他的后花园……，这么说来，他发现的那些东西，也不怎么怪了。</p>
户部这潭水可深得很，关乎国家钱粮，一般人是不好趟的，没有深厚的背景便轻举妄动，可能会被啃得连渣都不剩。</p>
唐宁不觉得他的背景有多深，小家小户的，也没有一个靠得住的大佬，兹事体大，在确定目标之前，他打算先按兵不动。</p>
估摸着下衙的时间快到了，他收拾好东西，在下衙的锣声响起之后，起身准备回去。</p>
便在这时，一名书吏匆忙走进来，说道：“唐主事，方侍郎让你过去一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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