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在外界已经过了多长时间,有可能仅仅是一瞬间,可在圣杯内部的卫宫切嗣,已经被迫进行了好几次痛苦的抉择了。
活生生的人命放在天平上称量了,冷酷的计算着同等价值,卫宫切嗣被残忍的宣告了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信念的真相。
在完成了这一切后,卫宫切嗣仿佛成了一具行尸走肉,被包围在火炉的温暖中。
空间又再度变换了,这是令他无比怀念的,平静而温暖的房间,“妻子”和“女儿”都在这里绽开笑颜。
也就是说,这才是——他所寻求的,安稳的世界。
不用再去争斗,也不用去伤害谁,完完全全的乐土。
“你回来了,切嗣。你终于回来了呢!”
带着满脸的喜悦,伊利雅用小手抱住了父亲的脖子。
在大雪纷飞的最北端城市,有这样一14份安宁。
染血的生涯,在最后迎来了这样令人不敢想像的温暖。
如果这样平和的儿童房间就是世界的全部,那就不会发生任何争执与纠葛了。
爱丽丝菲尔对正沉醉在幸福中的丈夫微笑道:“——对吧?明白了?这就是圣杯为你所成就的愿望。”
只要向圣杯祈祷就行了。
祈祷妻子复活,抢回女儿。
在无限的魔力面前,这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奇迹。
剩下全都是幸福,在这颗一切都被毁灭的星球上,最后的三个人类,应该就能这样永远幸福地生活下去吧。
“……已经没法去找胡桃树的树芽了呢……”
窗外不再是白茫茫的雪景,只剩下了卷起漩涡的黑泥。眺望着这般景色,卫宫切嗣自言自语了起来。
这时,伊利雅笑着对他摇摇头:“嗯,不要紧。伊利雅只要能和切嗣还有妈妈在一起就够了。”
抚摸着怀中最为疼爱的女儿的头,卫宫切嗣的泪水夺眶而出。
“谢谢……爸爸也最喜欢伊利雅了。只有这点,我敢发誓,绝对是真的……”
他的双手没有停止行动,仿佛它们不受大脑支配,如同被设定的机械一般,卫宫切嗣将Contender的枪口,抵在了女儿小小的下巴上。
“——再见,伊利雅。”
少女的头部,随着枪声爆裂开来。
卫宫切嗣泪湿的脸颊上,沾着带有银色发丝的肉片。
爱丽丝菲尔惨叫起来,她瞪大双眼,头发散乱,疯狂而忘我地大喊。
“什么——你干了些什么!?”
卫宫切嗣将如同猛鬼一般冲上前来的妻子压倒在身下,用手掐住了她纤细的脖子。
“圣杯,是不该存在的东西……”
不管这具躯壳内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但与身体共存的爱丽丝菲尔的人格却依然真实存在。女儿被杀的绝望和痛苦,以及对杀死女儿的丈夫的憎恨,都毫无疑问是爱丽丝菲尔真实的感情。
卫宫切嗣径直注视着她,接受了这一事实,同时使出浑身力气掐住了妻子的脖子。
“……你,在干什么……为什么拒绝圣杯、和我们……我的伊利雅……为什么,你要这样!?”
“因为,我……”
从喉咙中挤出的声音如此空虚,就像一阵吹过空洞的风。
没有悲伤,没有愤怒。这是当然的,卫宫切嗣的心里已经空无一物。舍弃了自己所追求的奇迹,也放弃了与初衷完全相悖的利益。此刻在他的心中,不可能还留有什么东西。
“我要——拯救——世界!”
只有一点,那是贯彻到最后的信念,但这句话为什么听起来这样空洞。
“六十亿人类,和两个家人……我要杀了你们,拯救全世界!”
爱丽丝菲尔凝视着卫宫切嗣,她雪白的脸已经涨得通红。无论何时都带着慈爱和憧憬注视着他的绯色双眸,此刻也染上了诅咒和怨恨。
“——我诅咒你——”
优雅而纤细的手指抓住了卫宫切嗣的肩,从深深陷入皮肉的五指,流淌出黑色污泥。
“卫宫切嗣……我诅咒你……痛苦……悔恨直至死亡……绝对,不原谅你……”
“啊啊,随便。”
染满憎恶的污泥通过血管流向心脏,渗透到这个失去一切的男人的灵魂中。
但即便如此卫宫切嗣还是没有放手,他甚至忘记了脸颊上泪水的含义。他一边绞杀着黑裙女子,一边诉说道:“没关系。我说过——我会背负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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颤抖的手折断了女子的颈椎。
场景,再次发生了变化。
——侵入了深层精神的幻境,回顾时才发现那只是一眨眼工夫。
等回过神来卫宫切嗣才发现,他正站在原先的大道具仓库中。
右手还握着尚未扣下扳机的Contender,而眼前的,是一动不动保持着跪姿不省人事的言峰绮礼。
卫宫切嗣抬头望向天花板,注视着依然在向下滴落洒满地面的黑色泥土。
如果那泥土真的是从圣杯中溢出的话——圣杯应该就在上面,礼堂的舞台上,可以肯定,降临仪式仍在进行。
必须抓紧时间了!
只不过卫宫切嗣不知道的是,就在圣杯仪式举行的地点,一个身影以胜利者的姿态回归了。
他绕过昏迷不醒的SABER,径直步入到了礼堂之中,缓步的向着那金光灿灿的圣杯走去。
然后,他——李流,在圣杯前停下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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