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煜瞬间意识到，自己的兽语术开始生效了。
延迟这么长么？
这是程煜的第一反应。
他尝试着仰起头，对着天空中飞过的鸟儿说：“我当然就是会说你们的鸟语啦。”
那只肥硕的鸟儿猛然一呆...
程煜猛地一怔，那声音清晰得如同贴耳低语，却并非来自外界，而是直接在他脑海里响起。他下意识地抬头，那只尾巴修长、黑白分明的鸟儿正掠过屋檐，翅膀扇动间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
“你……你能听懂我？”程煜试探性地在心中默念，喉咙微动，仿佛本能驱使，又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鸣叫??这一次，并非模仿，而是带着某种意念的传递。
“哦？这次倒是对了。”那只鸟儿忽然在空中一个急转，双翅收拢，竟如滑翔机般悬停片刻，黑豆似的眼睛斜睨下方，“刚才那声像极了发情期的白头鹎，怪恶心的。现在这句，勉强算人话。”
程煜心头狂跳。
不是他骗了权杖，也不是权杖骗了他??而是兽语术根本不是“学会动物的语言”这么简单。它是一种**跨物种思维共振技术**，必须通过改造后的声带发出特定频率的音波，激活大脑中被开启的神经通路，才能完成信息的双向解码与传输。刚才他在地面上徒劳模仿，只是空有其形，未得其神；直到此刻点击那个诡异的嘴唇APP，才真正打通了通道。
“你是哪种鸟？”程煜压低声音问，同时悄悄环顾四周，确认无人注意自己对着天空自言自语。
“凤头啄木鸟，亚种是喜山红颈，编号Y-7392，代号‘灰尾’。”那鸟儿一边回答，一边轻巧落地，在院角的石桌上踱步两圈，用喙轻轻敲击桌面，像是在测试什么，“你们人类总喜欢用‘啄木鸟’统称我们，其实我们家族有三百二十多个有效分类群。不过算了，能沟通就不错了，至少比上次那个只会哇哇乱叫的蠢货强。”
“上次？”程煜敏锐捕捉到关键词。
“嗯，大概三个月前吧，有个穿黑风衣的男人站在楼顶边缘，冲着一群麻雀嘶吼，听起来像是在念经。我们以为他是要跳楼，还特地飞远点怕沾上血。”灰尾歪头打量程煜，“你不一样，你的声波结构很干净，没有情绪污染，应该是系统正规授权的使用者。你是第几代持证者？”
程煜沉默了一瞬。
权杖没告诉他这些。甚至从没提过还有“持证者”这种说法。
“新手。”他谨慎回应。
“难怪。”灰尾嗤笑一声，“难怪连基本共鸣都不会。喂，我说你??别站着不动啊，快给我扔点吃的！我帮你说话，难道不该有点报酬？”
程煜愣住：“你还讲报酬？”
“废话！我又不是你们家养的宠物！”灰尾振翅怒鸣，“我们鸟类联盟和灵长类超能协会签过协议的，每完成一次有效情报交换，最低酬劳是一小把炒米或半块面包。你们人类最抠门了，上次那个风衣男答应给三颗花生米，结果任务完成后赖账跑路，害得我饿了整整两天！”
程煜差点笑出声。
这都什么跟什么？
但旋即他意识到??如果真存在所谓的“鸟类联盟”，那意味着整个地球上的飞禽可能早已形成一张庞大的信息网络。城市上空每日穿梭的鸽子、麻雀、燕子、乌鸦……它们看得见人类看不见的角度，听得清阳台外的密谈，甚至能追踪车辆轨迹、监控人员流动。
这是何等恐怖的情报资源！
“我可以给你五块面包。”程煜缓缓道，“但你要告诉我，你知道些什么关于瑞士银行的事。”
灰尾猛然僵住，连尾巴都停止摆动。
“……你怎么知道那个地方？”它声音陡然压低，几乎化作气音，“那是禁忌话题。三年前，一只信天翁试图飞越阿尔卑斯山脉西侧的云层禁区，刚靠近苏黎世湖东岸某栋建筑，就被无声击落。它的最后讯号是：‘金属盒子吃掉了我的灵魂’。”
程煜瞳孔微缩。
那栋建筑，极有可能就是瑞银集团总部的数据采集库。
而那只信天翁……或许正是因为携带了某种远程监听设备，触发了那个房间对生物电波的屏蔽机制，导致其神经系统瞬间紊乱坠亡。
“不止信天翁。”灰尾继续道，语气阴沉，“后来老鹰、渡鸦、甚至迁徙中的天鹅都试过绕行侦查，只要进入那个区域五百米高空，就会集体失联。我们称之为‘静默带’。据幸存者描述，那里有种奇怪的力场，会让羽毛下的神经末梢产生灼烧感，仿佛脑袋被人塞进了一个不断旋转的铁桶。”
程煜呼吸渐重。
他原以为那只是一间物理隔绝电波的特殊房间，但现在看来，其防御机制远比想象中复杂。不仅能阻断电子信号，还能影响活体生物的感知系统。难怪权杖当时会彻底失去与程广年的联系??那不是简单的“断网”，而是整个维度层面的信息剥离。
“有没有办法绕过去？”程煜追问。
“除非你是蝙蝠。”灰尾冷笑，“它们靠超声波导航，不受低频干扰。可问题是，没人敢往那边派蝙蝠。两年前，东南亚某实验室训练了一批基因改造蝙蝠执行跨境侦察任务，其中三只误入‘静默带’，当场脑出血死亡。尸检报告显示，它们的大脑皮层出现了类似量子纠缠崩溃的痕迹。”
程煜倒吸一口凉气。
量子级的影响？
这意味着那个房间使用的材质或能量场，已经触及到了基础粒子层面的操控。别说现代科技，就连权杖所代表的高度文明，似乎也对此感到忌惮。
“所以……没人能进去？”程煜喃喃。
“活物不能。”灰尾突然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但死物可以。每年春天，有一辆黑色密封车从卢森堡出发，经列支敦士登入境瑞士，专程运送一批‘特殊档案’。那些档案不用纸张，也不用芯片，而是刻在某种乳白色晶体上。每次运输时，都会有六只机械蜂在车顶盘旋护航。它们不靠电力驱动，而是用一种类似生物肌肉的组织收缩推进??就像活的一样。”
程煜心跳加速。
机械蜂？仿生载体？乳白色晶体？
这些线索拼凑起来，指向一个惊人的事实：瑞士银行不仅防范外部入侵，更在构建一套完全脱离传统数字体系的**离线加密生态**。他们不用互联网，不用无线电，甚至连电路都不依赖，而是通过物理介质+生物载体+空间隔离三位一体的方式，实现绝对安全。
这也解释了为何程广年的声纹验证如此严苛??因为一旦通过前三重验证，后续操作便全在“静默带”内部进行，任何外部干预都将失效。
“你知道那辆车什么时候再来？”程煜急切问。
“再过十七天。”灰尾抖了抖翅膀，“春分前后，风雨必至。到时候山雾弥漫，最适合行动。但我警告你，别想着派人跟踪，那条路线沿途布满了伪装成岩石的感应器。我亲眼见过一头野猪误触警报，不到十秒就被从天而降的网状装置罩住，拖进了地下隧道。”
程煜陷入沉思。
十七天……时间不算宽裕，但也足够谋划。
关键是，他需要搞清楚那批“乳白色晶体”到底是什么。如果能截获一块并破解内容，说不定能找到绕开声纹验证的方法，或者至少掌握程广年账户的部分权限路径。
“你能帮我监视那辆车吗？”程煜问。
“五块面包不够。”灰尾干脆利落，“我要十块全麦面包，外加一小碟葵花籽油拌玉米粒。”
“成交。”程煜点头，“明天这个时候，我会把食物放在这个石桌上。”
“希望你别耍花样。”灰尾展翅腾空，“否则下次你就只能听见风的声音了。”
话音落下，它倏然消失在暮色之中。
程煜久久伫立原地，脑海中思绪翻涌。
这场交易看似荒诞，实则意义重大。他第一次意识到，所谓“异术超能”，并不只是个体力量的提升，更是对世界隐藏规则的逐步揭开。而权杖给予他的能力，或许只是冰山一角。
他掏出手机，再次看向那个嘴唇图案的APP。
这次，他终于看清了图标下方浮现的一行极小文字：
> **【全球生物语音互通平台?试点版本V0.8】
> 当前接入物种：鸟类（1类）、昆虫（2类预载中）
> 持证用户：程煜（Id:C-9527）
> 授权等级：新手级（权限受限）
> 下级晋升条件：完成三次跨物种情报协作任务**
原来如此。
这不是单纯的技能赋予，而是一个正在运行的系统接口。权杖并未直接赐予他“听懂动物语言”的能力，而是将他注册进了某个跨越物种的通讯网络。只要完成指定任务，就能逐步解锁更高权限??比如与老鼠、蚂蚁、海豚乃至深海巨 squid 对话。
而眼前这只凤头啄木鸟，不过是这个庞大生态的第一位接引者。
程煜深吸一口气，转身朝厨房走去。
他要先兑现承诺，准备好明天的食物酬劳。同时，他也得尽快联系小聂，让他帮忙分析这部手机是否真的中毒，以及那个APP能否被复制到其他设备上??万一能在无人机上安装这个程序，让机械鸟代替真鸟执行侦察任务呢？
夜色渐浓，院子里恢复寂静。
然而就在屋顶瓦片缝隙间，一双细小的眼睛悄然睁开，静静注视着程煜离去的背影。那是一只通体漆黑的麻雀，喙尖泛着金属光泽，左爪缠绕着一圈几乎不可见的银丝线。
数分钟后，它振翅飞起，朝着城市另一端的废弃钟楼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程煜刚踏入客厅，宁可竹的车子也正好驶入庭院。
母子俩共进晚餐，气氛温馨。宁可竹不断夸赞儿子办事得力，赵泽鹏已正式撤回上市提案，董事会风波就此平息。程煜笑着应和，心中却始终惦记着那只灰尾带来的消息。
饭后，他借口整理资料回到房间，立刻拨通小聂电话。
“帮我查一件事。”他说，“最近有没有关于瑞士边境一辆黑色密封运输车的卫星图像？车牌未知，路线可能是卢森堡?列支敦士登?苏黎世一线。重点观察是否有机械蜂伴随飞行。”
电话那头的小聂打了个哈欠：“哥，你又开始搞神秘主义了？不过行吧，我认识欧洲航天局的一个实习生，明早帮你问问。但你得请我吃火锅。”
“没问题。”程煜挂断电话，随即打开笔记本，新建一个加密文档，标题命名为：【静默带计划】。
他在第一行写下：
> 目标：突破瑞士银行数据采集库的信息封锁，获取程广年境外资产控制权。
> 阶段一：情报收集（已完成部分鸟类协作）
> 阶段二：技术准备（需破解晶体介质/模拟生物载体）
> 阶段三：实地渗透（时机：春分前后，利用天气掩护）
> 备选方案：尝试诱导程广年在清醒状态下录制通用声纹模板（风险极高）
写到这里，他停下笔，目光落在桌角的法拉第笼上。
忽然，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脑海。
既然那个房间能隔绝权杖与程广年的连接，说明它具备切断高维系统干涉的能力??那么，如果他能让神抠系统误判自己“已完成任务”呢？
比如说，制造一场假死？
只要进入那个“静默带”，神抠系统无法监测他的生命体征，便会默认他处于“离线状态”。若此时他长时间无反应，系统有可能判定任务失败并启动惩罚机制??扣除积分。
但这正是他想要的。
因为他现在有足够的积分承受几次扣罚。而一旦系统执行完惩罚流程，重新连接时发现他还活着，就会视作“异常事件”记录，反而可能暂停后续任务发布，争取到宝贵的喘息时间。
更重要的是，如果他能在“静默带”内停留足够久，说不定真能让权杖的基因锁出现松动迹象??毕竟那种环境，极可能干扰维持基因锁所需的能量循环。
想到这里，程煜眼神骤亮。
这不再仅仅是取钱的问题，而是一场关乎自由的实验。
摆脱系统的第一步，未必是正面决战，也可以是巧妙利用规则漏洞，让自己短暂“跳出游戏”。
他迅速补充文档内容：
> 新增策略：利用“静默带”实现系统脱钩测试
> 执行前提：确保人身安全（携带氧气装置、应急通讯器）
> 时间窗口：预计中断时长≤48小时（超过则触发真实死亡判定）
> 协同手段：借助鸟类联盟获取实时外部情报支持
做完这一切，已是深夜。
程煜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脑中反复推演每一个环节。
他知道，这条路充满未知危险，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但他更清楚，若一直被动接受任务，终有一天会被逼向无法回头的深渊。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窗外，月光洒落，一片宁静。
而在千里之外的苏黎世湖畔，一座隐匿于群山之间的灰色建筑正静静矗立。它的外墙由一种非晶态合金构成，表面流淌着肉眼难辨的微光脉络。地下三层，一间密室中央摆放着一台形似棺椁的透明容器，内部悬浮着一块乳白色晶体，正缓缓旋转，散发出淡淡的蓝晕。
晶体深处，隐约可见一行浮雕文字：
> “言语即钥匙，血脉为锁，沉默之地，方藏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