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将军……知道?”陈滢问。手机端 m.</p>
毫无头绪的一问,仿似信手拈来。</p>
何廷正面无表情,躬身道:“属下不懂夫人在说什么。”</p>
陈滢拧动唇角,露出她素常的笑容:“我是说,将军是不是提前知道我会问出方才的问题?”</p>
“不是。”何廷正眼都不眨,答得干脆利落。</p>
“哦?”陈滢弯了弯唇,等他下。</p>
通常说来,紧接着这句否认,会有一段说明或解释。</p>
然而,并没有。</p>
何廷正标枪般地站着,再不发一言。</p>
很显然,那句否认,便是他最终答案。</p>
陈滢望他片刻,挪开视线,悠然道:“既然何将军说不是,那不是,我便相信将军一回。但愿我真正用人之际,何将军也能如此刻这般干脆。”</p>
“军令大于天。”何廷正肃声回道,言简意赅。</p>
陈滢“唔”了一声,面露出怪的神情:“那依何将军之意,没了这令牌,仅凭我本人是指挥不动你们这百来号人,是吗?”</p>
“不是。”何廷正郑重否认,停一息,又重申:“绝对不是。”</p>
换言之,算没了那枚令牌,陈滢想要动用裴家军,亦是可以的。</p>
只是,何廷正的回答,仍不能令陈滢满意。</p>
但很显然,她要听的,何廷正并不想说。</p>
抑或是不能说,也未可知。</p>
看着他那没有表情的脸,陈滢蓦地觉出一种熟悉感。</p>
那一刻,她的脑海,现出另一张寡淡的面庞。</p>
那位前女侠、现保安队长,也很讨厌回答问题。</p>
瞄一眼何廷正唇端正的小胡子,陈滢问出了最后一问:</p>
“何将军,你该不会有个失散在外的妹妹或姐姐吧?”</p>
何廷正震惊地抬起头。</p>
这没头没脑地,怎么说起这个来了?</p>
再者说,他哪儿来的妹妹和姐姐?</p>
弟弟倒是有几个,一个个讨嫌得紧,恨不能每天抽几顿才好。</p>
这般想着,他张口便欲答,不想陈滢笑眯眯将手一摆:“罢了,何将军去吧,我说完了。”</p>
何廷正一脸噎住的表情。</p>
居然不让人把话说完。</p>
也在这个瞬间,陈滢已然转身迈步:“寻真、知实,我们走。”</p>
话声未落,主仆一行已然掀帘而去,竟是生生将何廷正给晾在了当地。</p>
望着那犹自翻卷的珠帘,何廷正有一瞬的发懵。</p>
什么情况?</p>
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然后走了?</p>
他都还没回答呢。</p>
纵使能够少说几个字,于他而言堪称幸事,毕竟,他们夫人之聪明,那是全天下少有的,在她面前,他真是一个字都不敢多说。</p>
可是,这也不能不叫人回话啊,憋在心里多难受不是?</p>
这个瞬间,何廷正忽然便有点明白郎廷玉的感觉了。</p>
怪道每回见着他们夫人,那家伙总说发憷。</p>
的确,那种仿佛被一眼看透,却又不知哪里露出破绽之感,委实不大好受。</p>
陈滢自不知何将军所思。</p>
余下两日,她将自己关进书房,一日三餐皆命人送进去,近身服侍者,只知实并寻真二人。</p>
无人知晓她在书房做了些什么。</p>
四月初一这日,一大早,她便向宫里递了牌子,求见司徒皇后。</p>
没了裴恕这个可直达天听之人,递牌子进宫,便是陈滢觐见天子的唯一途径。</p>
可是,牌子递进去后,便如石沉大海,不曾得来半点回应,仿佛此事从没发生。</p>
陈滢也不急,每日是该干嘛干嘛,既不去催,更不多问。</p>
四月的盛京,不复春时微凉,午时阳光尤为灼热,照得地面一片白亮,已然颇具盛夏的威势。</p>
这一日,陈滢用罢早饭,闲来无事,正待将府账目理一理,忽见知实挑帘走来禀报:“夫人,大篆来了。”</p>
陈滢捧着账簿子的手,在半空里顿了一顿。</p>
那一刹,她面的神情飞快变幻,释然、不解、失望……直至最后,归于冷峭的一笑。</p>
她将账簿搁下,抬起头时,神色平静,一如往常。</p>
“叫她进来,你们都退下吧。”她含笑道,似方才那短暂的异样,从未出现。</p>
知实垂首应是,返身出屋,须臾便将大篆引了进来,随后便将一众人等尽皆遣出,她自己则亲手放下珠帘、阖紧门户,又在屋外巡视,不许人靠近正房。</p>
大篆呆的时间不长,半炷香后,她便躬身退了出来。</p>
出门后一回头,便见知实正领着小丫头立在廊下,她想了想,便搭讪着笑道:“姐姐辛苦了,夫人现下正对账呢,那医馆的账半年一对,今儿恰到了日子。”</p>
知实便也跟着笑:“知道你是来送账簿子的,夫人对医馆十分看,你讨了这巧宗儿,这一趟绝不白跑,真真是个鬼灵精。”</p>
大篆立时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儿,将衣袖朝一掀,露出腕子一枚玉镯,略带得色地道:“夫人才赏下的,我说不要,夫人硬给套在我腕子了,我也只好收下啦。”</p>
“那你往后可更得好生当差了。”知实噙笑说道,神情是一贯地端重。</p>
她乃众仆之首,平素便很有威严,眼皮子也没那么浅。</p>
那些小丫头不一样的,俱是颇为艳羡,有几个在侯府才提来的,眼睛都亮了。</p>
那玉镯被阳光一照,润泽光滑,成色竟是好,那些金的、银的可值钱多了。</p>
由此可见,夫人出手很大方,待下人又宽厚,她们自是喜不自胜,盼着有朝一日也能得着夫人青眼。</p>
说笑几句,大篆自去了,那厢陈滢便唤人茶,知实忙亲去奉茶,又点手唤了几个小丫鬟进去服侍,正房很快便恢复了往日的宁静。</p>
待到掌灯时分,陈滢一人未带,独自跨出了院门儿。</p>
郑嫂子与惠婶儿倒是有心问一声,只观陈滢形色,张开的口不由自主又闭了。</p>
陈滢穿着身玄青色蜀锦箭袖。</p>
这其实并不出。</p>
每日晨练时,陈滢皆会如此装扮。</p>
可是,她面的肃杀与冷淡,却极罕见。</p>
在郑、惠二人印象,还从不曾见过陈滢如此。</p>
也正因此,她们没敢多问,由得陈滢从容离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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