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绝对的黑暗。
紧接着是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感。
被包裹在藤蔓球里的两人，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里的两只耗子。
四周全是沙子流动的“沙沙”声，那种巨大的挤压力透过藤蔓传进来，压得藤球吱嘎作响。
“陈远！我们会不会憋死在这儿啊？！”莎拉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有些闷，带着掩饰不住的惊恐。
她在黑暗中死死抓着陈远的胳膊，指甲都要陷进肉里了。
“憋倒憋不死，但是……感觉不太对劲啊。”
“什么不对劲？”
“这流沙的速度太快了，而且不像是自然下陷，倒像是……传送带？”
话音未落，那种令人窒息的挤压感突然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失重后的坠落感。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藤球似乎砸在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上，震得两人骨头架子都快散了。
紧接着，周围那种沙子流动的声音变了。
不再是那种细密的沙沙声，而是变成了宏大的、带有金属质感的轰鸣声。
“哐当……哐当……”
陈远并没有立刻撤掉防御，而是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藤蔓，裂开了一条缝隙。
一丝昏黄的光线透了进来。
借着这缕光，陈远往外看了一眼。
这一看，饶是他在现世见多识广，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滴个乖乖……”
“怎么了？看见阎王爷了？”莎拉也凑了过来，往外一瞅，瞬间失声，“这……这是哪儿？地狱？”
这根本不是什么地狱。
或者说，这是一个由钢铁铸造的机械化丛林！
此刻，他们正躺在一条宽大得惊人的黑色传送带上。
这条传送带足有十几米宽，表面全是粗糙的防滑纹路，正在匀速向前滚动。
而在他们头顶几十米高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漏斗状出口，无数黄沙正从那里倾泻而下，落在这条传送带上。
但诡异的是，这传送带似乎有某种筛选功能。
普通的沙子落在上面，直接就顺着网格漏下去了，消失在下方的黑暗深渊里。
而被留下来的，全是大家伙！
有某些机械生物的残骸，有风化严重的金属块，甚至还有不知哪个年代坠毁的飞行器碎片。
当然，还有被裹在藤球里的陈远和莎拉。
“我们……我们这还是在黄沙之下吗？”莎拉咽了口唾沫，说道。
陈远撤掉藤蔓，两人站了起来。
放眼望去，这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地下空洞。
根本看不到边际。
无数根粗大的金属管道像血管一样在头顶和四周交错纵横，喷吐着白色的蒸汽。
远处，那一座座高耸的“建筑”，全是由废旧金属堆砌而成的，像是一片光怪陆离的钢铁丛林。
齿轮在转动，活塞在轰鸣。
那个在地面上听到的“咚、咚、咚”的心跳声，在这里变得震耳欲聋。
那是巨大的锻造锤砸在砧板上的声音！
“这是个……地下工厂？”莎拉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谁在这鬼地方建了这么大个厂子？”
“不像人建的。”
陈远指了指旁边一根巨大的立柱，那上面锈迹斑斑，甚至还长着一些类似苔藓的金属结晶，“这风格太粗犷了，而且没有任何人工操控的痕迹，全是全自动的。”
“全自动？”
“你看前面。”
传送带带着他们一路向前，穿过了一道巨大的拱门。
眼前的景象更加震撼。
前方是一个巨大的分拣平台。
数条传送带从不同的方向汇聚到这里，上面运载的全是从上面流沙坑里“吞”下来的东西。
而在汇聚点的上方，悬挂着一只巨大无比的机械巨眼！
那巨眼并不是生物，而是一个精密复杂的扫描仪器，散发着刺眼的红光，正在对传送带上的每一个物体进行扫描。
“滋——”
红光扫过一块巨大的机械蚂蚁残骸。
“滴！”
一声清脆的提示音。
紧接着，旁边伸出一只巨大的机械爪，“咔嚓”一声抓住那块残骸，精准地把它扔到了左边的一条标着绿色箭头的通道里。
那条通道通向深处，隐约能看到火光冲天，似乎是熔炉。
“那是……自动回收？”莎拉看明白了，“它在回收金属！”
“没错。”陈远眼神一凝，“这是在利用地面的流沙漩涡，收集整个戈壁滩上的金属垃圾！”
这简直就是一个全自动的资源采集系统！
说话间，传送带已经带着他们来到了那只机械巨眼下方。
“小心！这玩意儿会不会把咱们也当废铁给熔了？”莎拉问道。
“把背后的大刀丢掉！”陈远说道，“只要咱们身上没有金属，应该就不符合它的筛选标准！”
莎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大刀取下丢掉了。
传送带继续缓缓前进。
两人就像是超市收银台上的商品，被送到了扫描区。
“滋——”
那道刺眼的红光从头顶扫了下来。
红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了两遍，像是在确认成份份。
陈远甚至能感觉到那光线里带着某种微弱的电流感，皮肤上一阵酥麻。
莎拉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这破机器把她当成什么稀有矿石给抓走了。
“滴——嘟——！”
突然，那机械巨眼发出了一声沉闷的、类似报错的蜂鸣声。
紧接着，那红光变成了嫌弃的黄光。
头顶上方，那个原本抓取金属的机械爪并没有落下来。
取而代之的，是侧面突然伸出来的一个巨大的、像铲雪车铲斗一样的金属推板！
这推板动作极其粗暴，没有任何预兆，对着两人就是一记横扫！
“我操！”
陈远只来得及骂出一句，赶紧抱住莎拉往旁边一滚。
但这传送带就这么宽，根本没地儿躲。
“嘭！”
金属推板狠狠地撞在两人身上。
“啊——！”
猝不及防间，两人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
“噗通！哗啦啦……”
两人重重地摔在了一堆软硬适中的东西上，然后顺着坡度滚了下去，最后停在了一个巨大的坑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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