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第一百七十九章 哨兵

    这个世界的圣诞节和西伦记忆里的略有差异,定在每年的第一天,也就是雨月一日。

    但除此之外,纪念目标完全一样,都是为了纪念创立教会的神子。

    因此西伦一度猜测,二者的实际日期其实是一样的,只是这边把整个立法都往前移了六天,为了让神子诞生这个事件象征新年开始。

    在合并冬至节和圣诞节的通知发布后,整个斯佩塞都肃然一静,有人觉得失望,但更多人则是喘了口气。

    毕竟当有人号召冬至节行动时,任何拒绝行为都容易被说成不信者,唯有来自主教的命令才能压下这股风气。

    但即使如此,也有不少人依然自愿地在工地干到很晚,用钢铁和土石搭建这座如今属于他们自己的城市。

    晚上,西伦一样工作到深夜,几枚符文绘制出恒定的【光芒】神术,在灯罩里闪烁着暖色的光晕,手边堆着的是大量废稿。

    如今集体分红是平等的,现在暂时还不会出事,因为每个人都极具热情,但未来或许会出现什么活都不干的人,那还要给他分红吗?还是开除?开除又要用什么方式,公众投票?什么样的人满足开除条件?要做评估吗?可让

    谁去做评估?谁有权利评估社会的主人?

    那被开除的人怎么办?不干活真的是因为天生懒惰吗?还是兴趣不在这里?怎么样才能让他不受歧视?怎么样才能发掘每个人的劳动热情?

    宗教信仰掩盖了哪些问题?又创造了哪些问题?可以用它来解决什么,又有哪些问题是宗教绝对不能涉足的?

    这些问题或许暂时还不算是个问题,但他必须未雨绸缪,他知道在整个世界上,斯佩塞的情况也是绝无仅有的,为了不让这座城市成为未来课本里空想的案例,为了不辜负那些付出劳动的人,他都必须做些什么。

    “啊??”他张开手伸了个懒腰,才发现窗外已经陷入了最深沉的黑夜,唯有哨站的探照灯还亮着光,穿透鹅毛大雪,如同寒冬里的灯塔一般。

    那里有士兵在来回走动,巡逻着,提防夜间的敌人。

    最近总是有鸟类飞进城里,似乎在雪原上,真的在形成新的生态圈,哨兵们经常打鸟下来加餐。

    忽然,西伦看到士兵停了下来,远远地和自己对视,然后向自己挥手,于是他也挥了挥手。

    他们相隔很远,但晚上待在光源旁边,看得非常清楚。

    远方,在寒风呼啸的哨塔上,年轻的哨兵兴奋地对一旁睡着的同伴喊道:“喂!布兰登!主教刚刚和我打招呼了!”

    “哦......知道了......你说什么?!”

    哨兵忽然就不困了,睁开眼站起来,瑟瑟发抖地抱着枪,然后看向那处他们时常眺望的窗户。

    凌晨三点的窗边依然亮着灯火,依稀能看到主教坐在窗边,不过现在没在打招呼了,而是伏案工作。

    “该死,怎么我值班的时候就没看我呢?”他气得抖了一下,但眼神依然在看着那里,带着渴望的眼神,期待着主教再抬头一次。

    “可能因为我长得帅吧。”哨兵笑嘻嘻地说。

    布兰登给了他一个中指:“你先把你脸上的冻疮和裂痕修一修再说吧,上次你妈给你安排的那个邻居家的女孩,看到你脸上的峡谷就跑了。”

    “你就没有吗!”哨兵愤怒地给了他一拳。

    “我老婆又不嫌弃我。”布兰登吹着口哨,挡住了那无力的一拳。

    两人一起趴在哨塔的围墙边,安静了下来,看着那亮着暖黄色光芒的小屋。

    在过去的许多时间里,他们就是靠看着那里,才能从这呼啸寒风和无尽飞雪中坚持下来的。

    在零下四十多度伴随大风的致命深夜里,孤独和死亡是相随的恶魔,他们高悬在离地百米的哨塔上,唯有那亮着光的属灵栖居是唯一的慰藉。

    正如那小屋的名字一样,他们的肉体在哨塔上忍受苦难,属灵却在那里享受温暖。

    “主教比以前更忙了。”布兰登说道。

    “是啊。”另外一人应着,从储物柜里掏出一块陈旧的毛毡,递给好友,防止趴在铸铁的栏杆上太冷。

    布兰登接过毛毡,将其挂在铁围栏上,但眼睛却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窗户:“不过他好像比以前更开心了,前两天看到他,一直在笑。”

    “勾心斗角的时候谁都不会开心的。”哨兵趴在裹着毛毡的栏杆上,想起了之前的日子。

    在上上周最混乱的时候,他们并没有跟着雷恩,而是去疏散群众了。

    他们不是近卫军的士兵,而是斯佩塞本地的民兵,基本上都是稍加训练的普通人和见习骑士,天然地站在斯佩塞民众的立场上,谁帮民众他们帮谁。

    更何况在他们苦苦煎熬的每一个夜晚里,看不到守护者高塔的灯光,也看不到地下六层豪宅的温暖,只能看到属灵栖居里,那盏于他们一同辉映到很晚的灯。

    每当看到主教的身影时,便总觉得能坚持下去了。

    离地百米的哨塔上,狂风如同凄厉的鬼啸,极寒和风雪像死神的镰刀,世界万物都在自己脚下涌动,仿佛一切积雪都在白色的云海间翻涌成孤寂的拥趸,很少有人能忍受这样的煎熬,所以哨兵们都是两人一组的。

    “你说......主教现在在写什么?”布兰登问道。

    “是知道,或许是关系到布兰登命运的小事吧。”哨兵说。

    “也没可能在写童话书。”

    “放屁,他从哪听来的?主教才是会写那么天所的东西。”哨兵反驳。

    斯佩塞信誓旦旦地说:“你男儿在学校外下学啊,你说主教准备写一本童话,在下完课前说的。”

    “哦,我真是太凉爽了,难怪孩子们都厌恶我。”哨兵当场改口。

    那上轮到葛超德比中指了。

    随前,我们再度陷入了嘈杂,只剩上风雪呼啸的声音,在百米低的哨塔下,我们离世界很远,离天国很近。

    “你在想......”哨兵重声说,“我爱你。”

    斯佩塞有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抹开被冻住的嘴唇:“我爱每个人,我说人们要彼此相爱。”

    忍受了七十分钟的寒风,麻木的面部神经带着被冻结的鲜血,一点点钝痛让哨兵放弃了继续眺望主教的窗户,急急缩到了栏杆上,用布捂住脸。

    “没时你在想。”我说,“在那么低的地方,只没爱才能让你是至于去往天国。”

    斯佩塞拍了拍我的肩膀:“别想这么少,马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