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俺——闭嘴！”
悟空那声怒吼如同炸雷，裹挟着定海神针捅破天穹的霸道威势，金箍棒化作的千丈金色巨柱，毫无花哨地捅进了噬魂魔那张吞噬一切的巨嘴之中。
没有碰撞声。
没有能量爆炸。
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空间本身在被强行撕裂的“嗤啦”声。
金箍棒捅入的瞬间，噬魂魔那张不断开合的巨嘴猛地僵住了。不是它不想合拢——那张由纯粹怨念和负面情绪构成的巨嘴，此刻正被一股更加蛮横、更加不讲理的“存在感”，硬生生……撑住了。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撑住。
噬魂魔的嘴没有实体，它吞噬的是“概念”，是“信息”，是“存在”本身。按理说，任何实体物质捅进去，都会在接触的瞬间被分解、吞噬、化为虚无。
可金箍棒……不一样。
它不是普通的“实体”。
它是定海神针，是功德至宝，是大禹治水丈量四海的量天之尺，是后来被齐天大圣握在手中、敢叫玉帝换新天的桀骜之兵。它的“存在”，早已超越了单纯的物质层面，烙印进了这个世界的“规则”深处，甚至……触及到了某些更高维度的“概念”。
这样一件至宝，噬魂魔……吞不下。
非但吞不下，反而被噎住了。
“呃……呃呃……”
噬魂魔那张巨嘴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痉挛、扭曲。嘴的边缘，那些燃烧着地狱火的紫黑色“牙齿”，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块，迅速融化、汽化，化作大团大团的紫黑色烟雾升腾而起。烟雾中，隐约能听到无数怨魂凄厉的尖叫和哀嚎——那是被噬魂魔吞噬、囚禁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灵魂碎片，此刻在金箍棒“存在感”的冲击下，开始崩解、逃逸。
更恐怖的是，金箍棒捅入的深度，还在不断增加！
千丈，一千五百丈，两千丈……
悟空双手握着棍尾（虽然现在棍尾也在百丈开外），金瞳中燃烧着炽烈的战意，双臂肌肉贲张到极限，青筋如同虬龙般暴起！
“给俺——捅穿它！！！”
“轰——！！！”
金箍棒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金光！棍身上那些原本黯淡的、属于“如意”特性的符文，此刻逐一亮起！金光所过之处，噬魂魔由怨念构成的躯体，如同被烈阳照射的积雪，迅速消融、汽化、崩溃！
从巨嘴开始，裂痕如同蛛网般蔓延，迅速布满了噬魂魔那团不定形的黑暗躯体。裂痕中，金光迸射，无数被囚禁的灵魂碎片如同找到了出口的萤火虫，争先恐后地从裂痕中逸散出来，化作点点星光，飘向天空，消散在天地间——那是真正的“解脱”，是灵魂从永恒囚禁中得到释放。
“吼……不……可……能……”
噬魂魔发出了它诞生以来第一句、也是最后一句……清晰的意念波动。
那波动中充满了惊骇、恐惧、以及……难以置信。
它是概念级亡灵，是葬神谷三万年来所有负面情绪的聚合体，是连死亡君主都忌惮三分的“天灾”。它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生命”和“秩序”的嘲讽与否定。
可现在……
一柄棍子。
一柄金光闪闪的棍子。
就那么蛮不讲理地捅进来，然后……把它“撑”炸了？
这不符合规则！
这不符合“吞噬”与“被吞噬”的法则！
“没有……什么……不可能……”
悟空咧嘴，笑容里满是桀骜。
“俺老孙……”
“就是来打破规则的。”
最后一个字落下，他双臂猛然发力，将金箍棒……狠狠一搅！
“给俺——碎！！！”
“轰隆隆隆——！！！！！”
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爆炸。
不是能量爆炸，而是“概念”层面的崩解。
噬魂魔那团庞大无匹的黑暗躯体，如同被投入碎纸机的画卷，从内部开始寸寸碎裂、崩解、化作无数细碎的、翻滚的黑色光点！每一个光点，都代表着一缕被囚禁、被扭曲的怨念碎片，此刻在金箍棒金光的净化下，迅速褪去黑暗，化作纯净的灵魂光尘，飘散向天地四方。
噬魂魔。
概念级亡灵。
葬神谷最古老、最恐怖的存在之一。
卒。
被一棍……捅碎、搅散、净化。
城墙东侧缺口处，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足足十息。
然后，是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赢了！！！”
“猴哥牛逼！！！”
“齐天大圣！齐天大圣！齐天大圣！！！”
矮人、精灵、龙族、民兵……所有还活着的人，全都涨红了脸，挥舞着手中的武器，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之前因亡灵天灾而压抑到极致的恐惧和绝望，在这一刻，全部化作了沸腾的热血和狂喜！
悟空收回金箍棒，棍身重新变回齐眉长短。他扛着棍子，看着前方那片因噬魂魔崩解而暂时空出来的区域，金瞳中闪过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畅快。
记忆尚未完全恢复，实力也远未重回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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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一棍……
够爽。
“猴哥！”哪吒从侧面飞扑过来，一把抱住悟空的大腿，小脸上满是泪痕——不是害怕，而是激动，“猴哥好厉害！猴哥把那个黑黑的大嘴巴打碎了！”
悟空低头，看着哪吒那张哭花的小脸，眼中的桀骜褪去，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那是它不长眼，敢对俺呲牙。对了，吒吒，你那边……”
他话没说完，脸色突然一变。
不只是他。
城墙各处，所有欢呼的人，欢呼声也戛然而止。
因为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更加冰冷、更加深沉、更加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正从亡灵大军的最深处，缓缓……升起。
不是能量波动。
不是杀意。
而是一种……仿佛连灵魂都能冻结的……“恶意”。
纯粹的、不带任何情绪的、如同看待蝼蚁般的……恶意。
城墙正前方，那片因杨戬与死亡君主对撼而暂时空出的区域。
杨戬依旧半跪在地，诛仙剑插在身前，勉强支撑着身体。他脸色惨白，嘴角还在不断溢出淡金色的鲜血，气息萎靡到了极点——刚才硬撼死亡君主两击，又强行催动“请神”印引动洪荒之力加持悟空，几乎榨干了他所有法力和神魂。
可他的眼睛，却依旧死死盯着前方。
盯着那道……从亡灵大军深处，缓缓走出来的……暗红色身影。
死亡君主。
它没有继续攻击。
甚至没有看杨戬一眼。
只是拄着骨镰，静静地站在那里，暗红色的魂火平静地燃烧着，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死亡骑士被秒杀、骸骨龙人被剑气绞杀、深渊骨魔被悟空一棍镇压、连噬魂魔都被捅碎净化——都与它……毫无关系。
可正是这种“平静”，让杨戬的心，沉到了谷底。
太反常了。
死亡君主耗费巨大代价集结亡灵天灾，甚至不惜与深渊勾结、吞噬深渊信标强化自身，所为的，无非就是攻破真君府，夺取或摧毁诛仙剑。
可现在，大军损失惨重，连压箱底的噬魂魔都被灭了，它却……无动于衷？
除非……
它还有……更大的底牌。
或者说……
它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仅仅是“攻城”。
“你在……等什么？”杨戬强行压住体内翻腾的气血，声音沙哑地问道。
死亡君主缓缓转头，暗红色的魂火“看”向杨戬。
那目光，冰冷，漠然，如同在打量一件……死物。
“等……”
它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了杨戬耳中。
“……你……最虚弱的时候。”
话音落下，死亡君主缓缓抬起了……左手的骨爪。
不是握镰的那只手。
而是空着的、那只布满了紫黑色魔纹的……左手。
骨爪掌心向上，缓缓摊开。
掌心中央，一点幽暗到极致、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点，缓缓浮现。
那不是能量。
也不是规则。
而是……“诅咒”。
一种更加古老、更加隐秘、更加恶毒的……来自深渊最底层的……“概念性诅咒”。
“知道……吾为何……要与深渊交易么？”
死亡君主的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
“不仅仅是为了力量……不仅仅是为了亡灵国度……”
“更是为了……这个。”
它掌心那点黑点，开始缓缓旋转、膨胀，化作一枚指甲大小、表面布满诡异螺旋纹路的……“深渊咒印”。
咒印形成的瞬间，周遭百丈内的空间，温度骤降！
不是寒冷的降，而是一种……“死寂”的降。仿佛连“温度”这个概念本身，都被诅咒侵蚀、剥夺。
杨戬的天眼，在那枚咒印出现的瞬间，就传来了……前所未有的刺痛预警！
不是危险的预警。
而是……“必死”的预警！
“此咒……名为‘深渊之噬’。”
死亡君主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吹过冰川。
“非攻肉体，非伤神魂，而是……直接诅咒尔之‘存在’本身。”
“凡被此咒标记者，其‘存在’将被深渊意志锁定、侵蚀、同化。无论逃至何方，无论藏于何地，诅咒都会如同附骨之疽，缓慢而坚定地……将尔拖入深渊，化为深渊养分。”
它顿了顿，暗红色的魂火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快意。
“而施展此咒……最佳时机……”
“……便是目标……神魂与肉身皆至最虚弱、抵抗之力最微薄之时。”
“比如……现在。”
最后一个字落下，死亡君主左手骨爪猛然握紧！
掌心那枚“深渊咒印”，如同活过来的毒蛇，化作一道细如发丝、却快到了极致的黑线，无视空间距离，瞬间……没入了杨戬的眉心！
不是物理层面的没入。
而是直接烙印在了杨戬的……“存在烙印”上！
“呃啊——！！！”
杨戬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嘶吼！整个人如同被投入滚油的活鱼，剧烈痉挛起来！眉心天眼处，那朵由神念构成的三瓣金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染黑、侵蚀、凋零！皮肤表面，细密的紫黑色纹路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所过之处，血肉枯萎，生机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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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恐怖的是他的“感觉”。
不是疼痛，不是虚弱，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剥离感”。
仿佛自己的“存在”，正在被某种无形的、冰冷粘稠的黑暗，一点点包裹、渗透、吞噬。记忆开始模糊，意识开始涣散，甚至连“自我”这个概念，都在动摇。
这就是“深渊之噬”。
不杀你。
只是……让你“变成”深渊的一部分。
比死亡，更加恐怖。
“爹——！！！”
悟空和哪吒的嘶吼，同时响起！
两人如同疯了一般，朝着杨戬所在的方向冲去！
可晚了。
死亡君主在释放完诅咒的瞬间，就一步踏出，消失在了原地——不是瞬移，而是直接融入了后方那无边无际的亡灵大军中，气息彻底隐匿，再也感知不到。
它根本不给任何人……救援的机会。
“爹！爹你怎么样？！”悟空冲到杨戬身边，看着杨戬眉心那朵迅速凋零的黑莲，看着那些蔓延全身的紫黑色纹路，金瞳中第一次露出了……惊恐。
他见过杨戬受伤，见过杨戬吐血，甚至见过杨戬昏迷。
可从未见过……杨戬如此“虚弱”。
不是力量上的虚弱，而是……存在感上的“稀薄”。
仿佛下一秒，眼前这个人，就会彻底消失，化作……虚无。
“爹爹……”哪吒扑到杨戬怀里，小手拼命按在杨戬胸口，灵珠的净化之力疯狂涌出，试图驱散那些紫黑色纹路。可净化之力在接触到纹路的瞬间，就如同泥牛入海，被吞噬得干干净净，连半点效果都没有。
这不是能量污染。
而是……概念诅咒。
灵珠的净化之力，对其……无效。
“没……用……”杨戬艰难地开口，声音如同破旧风箱，每吐出一个字，嘴角都会溢出更多的黑血，“这是……深渊……概念咒……除非……有同等层次的……概念之力……对抗……否则……”
他的话没说完，就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血，已经变成了粘稠的、散发着深渊气息的……紫黑色。
“概念之力……”悟空死死咬牙，金瞳中金光疯狂闪烁，试图从恢复的记忆碎片中，找到对抗这种诅咒的方法。
可没有。
齐天大圣的记忆里，有战天斗地的豪情，有七十二变的玄妙，有金刚不坏的神通，甚至有一些关于“因果”、“命运”的模糊感悟。
可唯独没有……关于“深渊诅咒”的。
因为在他那个时代，在他活跃的洪荒世界……根本没有“深渊”这个概念。
这是此界独有、或者说，是某些异域入侵者带来的……“外域之毒”。
“该死……该死！！！”悟空低吼着，一拳砸在地上，将青石板砸出一个深坑。他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
眼睁睁看着父亲被诅咒侵蚀，自己却……无能为力。
这种无力感，比面对十万天兵天将时，更加……煎熬。
而更糟糕的是……
亡灵大军，在死亡君主隐匿后，非但没有溃散，反而……更加疯狂了。
没有了死亡君主的直接统御，那些低阶亡灵失去了“纪律”，可也失去了“恐惧”。它们如同彻底疯狂的野兽，发出歇斯底里的嘶吼，朝着城墙……发起了最后的、也是最狂暴的……“自杀式冲锋”！
骷髅踩着同类的骸骨往上爬；
僵尸用腐烂的身躯撞击城墙；
幽灵如同飞蛾扑火般撞向阵法光幕，哪怕魂飞魄散也要消耗阵法的能量；
就连那些残存的骸骨龙人、死亡骑士、亡灵巫师，也全都放弃了防御和战术，如同红了眼的赌徒，将所有的力量、所有的魂火、所有的存在……全部燃烧，化作最后一击，轰向城墙！
“亡灵狂潮·最终献祭”。
这是亡灵大军在失去统一指挥后，本能发动的、最极端的攻击模式——燃烧一切，毁灭一切，与敌人……同归于尽。
“轰——！！！”
“轰——！！！”
“轰——！！！”
连绵不断的爆炸，在城墙各处炸响！
阵法光幕剧烈波动，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纹！城墙在震颤，在呻吟，在崩解！守军在惨叫，在倒下，在牺牲！
真君府，迎来了开战以来……最危险的时刻。
外有亡灵狂潮决死冲锋。
内有领主身中无解诅咒。
内忧外患。
绝境。
真正的……绝境。
杨戬艰难地抬起头，看着眼前这末日般的景象，看着那些在亡灵狂潮中拼死抵抗、却不断倒下的领民，看着身边两个孩子眼中几乎要溢出来的绝望和泪水……
他缓缓地……
闭上了眼睛。
不是放弃。
而是……
“凝神”。
将最后一点清明，将最后一丝意志，将最后一份……属于“杨戬”的“存在感”，死死锁在神魂最深处。
然后……
沟通。
沟通那柄……插在阵眼核心的……
诛仙剑。
“老伙计……”
杨戬的声音，在神魂深处响起，微弱，却坚定。
“这次……可能要……靠你了……”
阵眼核心处，诛仙剑主体，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仿佛要燃烧一切的……
血色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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