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君主那一镰，看似缓慢，实则快到了极致。
当杨戬眼中倒映出那道长达百丈、燃烧着暗红色地狱火的巨大镰影时，镰刃距离他的眉心，已经不足三丈。那不是视觉意义上的“距离”，而是空间被某种更高层面的规则强行压缩、折叠后产生的“错觉”。死亡君主看似站在百丈外挥镰，可镰影斩落的轨迹，却直接跨越了空间，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了杨戬面前。
躲不开。
杨戬的天眼在疯狂预警，眉心竖纹金光暴涨到了极致，甚至边缘都开始渗出血丝——那是天眼运转过载、触及到规则层面反噬的征兆。他能“看”到镰影中蕴含的恐怖能量：那是被深渊魔气污染强化后的死亡规则，混杂着“毁灭”、“侵蚀”、“腐朽”等多重深渊特性，其破坏力已经远远超越了普通圣阶的范畴，甚至触摸到了……神阶的门槛。
这一镰若斩实了，别说杨戬，连他身后那截长达五十丈的城墙，乃至城墙后方数百米内的所有建筑、所有生灵，都会在瞬间被死亡与深渊的双重规则侵蚀、分解、化为虚无。
可杨戬，没有躲。
不是不能躲——以他金丹巅峰的修为，配合八九玄功的玄妙身法，拼着重伤，至少有七成把握能避开这一镰的正面锋芒。
而是……不想躲。
因为他身后，是城墙。
是城墙上的汤姆、是城墙后的民兵、是那些自发组织起来的老弱妇孺、是那些将信任和性命都托付给他的……领民。
他若躲了，这一镰就会毫无阻碍地斩在城墙上。
而城墙，挡不住。
所以，杨戬的选择是——
拔剑。
“锵——！！！”
清越如龙吟的剑鸣，炸响在战场上空！
诛仙剑分身，出鞘！
不是缓慢拔出，而是如同压抑了万古的火山终于喷发，剑身在脱离剑鞘的刹那，就迸发出刺目的、仿佛能撕裂天地的……玄黄之光！
那是开天辟地时第一缕先天之气的颜色，是凌驾于世间一切能量之上的、最本源的“道”之显化！
杨戬双手握剑，剑身横举，迎着那道斩落的百丈镰影……
硬撼！
“诛仙……御！”
“铛——！！！！！！！！！”
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恐怖巨响，如同两颗星辰在虚空中对撞！
镰影与剑锋碰撞的中心，爆发出刺目到极致的黑红与玄黄交织的能量风暴！风暴呈环形炸开，瞬间席卷了方圆千丈！城墙前方的地面如同被无形巨手狠狠犁过，土层翻卷，岩石粉碎，那些还没来得及被血煞剑气绞杀的亡灵，无论是低阶骷髅还是精锐的死亡骑士，都在能量风暴的余波中如同纸糊般被撕成碎片！
城墙上的守军被狂暴的气浪掀得东倒西歪，不少人耳鼻渗出鲜血，那是被声音和冲击波震伤了内腑。可没有一个人后退，所有人都死死抓住垛口，瞪大眼睛，看着前方那片被能量风暴笼罩的区域。
风暴中心。
杨戬双脚深深陷入城墙垛口的青石中，脚下的石板寸寸龟裂，裂纹如同蛛网般蔓延出数丈远。他双臂的衣袖在碰撞的瞬间就被绞成粉末，裸露出的手臂上青筋暴起，肌肉贲张到极限，皮肤表面甚至浮现出淡金色的、如同细密龙鳞般的纹路——那是八九玄功运转到极致、肉身力量全面爆发的征兆。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被那股恐怖的力量，推得向后……滑行。
双脚在城墙上犁出两道深达半尺的沟壑，碎石飞溅，火星四射！从碰撞点开始，他硬生生向后滑出了……十丈！
直到后背重重撞在城墙内侧的加固石柱上，才勉强止住退势。
“噗——！”
一口淡金色的鲜血，从杨戬口中喷出，溅在身前的诛仙剑剑身上。鲜血没有滑落，反而被剑身迅速吸收，剑锋上的玄黄之光，又炽烈了三分。
可他握剑的手，依旧稳如磐石。
剑锋，依旧死死抵着那道……已经缩小到不足十丈、却依旧狂暴无比的暗红镰影。
挡住了。
以金丹巅峰的修为，硬撼触摸到神阶门槛的死亡君主全力一击……挡住了！
虽然付出了吐血的代价，虽然被震退十丈，可……终究是挡住了。
城墙，完好无损。
城墙上的人，除了被气浪震伤外，无人死亡。
“哈……哈哈……”杨戬抹去嘴角的血迹，看着前方那片逐渐消散的能量风暴，看着风暴后方那道暗红色的身影，扯出一个染血的、却带着无尽嘲讽的笑容。
“就这？”
两个字。
轻飘飘的。
却如同最狠毒的耳光，狠狠抽在死亡君主那张骷髅脸上。
死亡君主暗红色的魂火，剧烈跳动起来。
不是愤怒。
而是……一丝难以抑制的……惊疑。
它这一镰，虽然算不上最强杀招，可也凝聚了它此刻七成的力量，更融入了深渊魔气的侵蚀特性。别说一个刚刚突破圣阶没多久的人类，就是全盛时期的它（未被杨戬重创前），也不敢说能毫发无伤地硬接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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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眼前这个人类……
不仅接下了。
而且看起来……伤得并不重？
那把剑……
死亡君主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杨戬手中那柄散发着玄黄之光的诛仙剑上。
就是这把剑。
一个月前，就是这把剑的残缺形态，差点将它彻底斩杀。
而现在，完整之后的这把剑……似乎比它想象的，还要……恐怖。
“外域遗珍……果然名不虚传。”死亡君主的声音恢复了淡漠，可骨爪握紧骨镰的力度，却暴露了它内心的不平静，“可惜……宝物虽好，也要看是谁在用。以尔之修为，强行催动此等至宝，又能撑到几时？”
话音落下，它再次举起骨镰。
这一次，不是斩。
而是……刺。
骨镰的镰尖，对准了杨戬的胸口。
暗红色的地狱火在镰尖疯狂汇聚、压缩、旋转，最终化作一枚只有拳头大小、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毁灭波动的……暗红晶核。
那是将死亡规则与深渊魔气压缩到极致后，形成的“规则之钉”。一旦被刺中，规则之力会直接侵入目标体内，从最本源的层面上破坏其存在根基，除非有同等层次的规则之力对抗，否则……必死无疑。
“这一击……”
死亡君主的魂火冰冷如万载玄冰。
“看你……还如何挡。”
镰尖，动了。
不是劈砍，不是横扫，而是最纯粹、最直接、也最难以防御的……直刺！
暗红晶核撕裂空气，所过之处留下久久不散的空间裂痕，如同一条笔直的、通往死亡的……黑色通道。
杨戬瞳孔微缩。
这一击，不能硬接。
至少，不能像刚才那样硬接。
因为这一击的力量，完全凝聚于一点，穿透性远超之前的范围斩击。若再用剑身格挡，即便诛仙剑能抗住，传递过来的规则冲击，也足以震碎他全身经脉，甚至可能直接引爆他的金丹。
必须……以攻对攻。
电光石火间，杨戬做出了决断。
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踏出一步！
双脚在城墙垛口上重重一蹬，青石炸裂！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迎着那道直刺而来的暗红晶核……
对冲！
诛仙剑在手中旋转，剑身玄黄之光内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内敛、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灰。
那不是普通的灰色。
而是……混沌之色。
开天辟地之前，万物未分，阴阳未判时的……混沌。
“诛仙……归墟。”
杨戬的声音很轻，仿佛在叹息。
剑尖，点向了暗红晶核的尖端。
针尖对麦芒。
没有声音。
没有光芒。
没有能量冲击。
只有一片……绝对的死寂。
仿佛时间与空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城墙上的守军，甚至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瞪大眼睛，看着前方那片诡异的、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的区域。
那里，剑尖与镰尖，相距……不足一寸。
可就是这一寸，却仿佛隔着一整个宇宙。
暗红晶核疯狂旋转，试图突破那层无形的屏障；诛仙剑剑尖的混沌之色缓缓流转，如同最深邃的漩涡，将晶核散发出的所有规则波动，一丝不剩地……吞噬、分解、归于虚无。
不是对抗。
而是……消解。
将对方的攻击，从“存在”的层面上，直接抹去。
这就是诛仙剑完整之后，杨戬新领悟的剑招之一——归墟。
取“万物归墟，一切皆空”之意。
任你万千法则，任你毁天灭地，我自一剑归墟，让你……归于虚无。
“不可能……”死亡君主暗红色的魂火，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震颤。
它感觉到，自己与那枚暗红晶核的联系，正在迅速减弱！晶核内部凝聚的死亡与深渊规则，正在被那股混沌之力疯狂吞噬、分解！
照这个速度，不出三息，这枚凝聚了它大半力量的规则之钉，就会彻底……消散。
“给吾……爆！！！”
死亡君主眼中闪过一丝疯狂，骨爪猛然握紧！
它竟然……主动引爆了那枚暗红晶核！
“轰——！！！”
恐怖到极致的规则风暴，以晶核为中心炸开！那不是能量爆炸，而是规则层面的崩解！死亡、毁灭、侵蚀、腐朽……多重规则之力混杂着深渊魔气，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朝着四面八方疯狂席卷！
首当其冲的，就是杨戬。
即便有诛仙剑的“归墟”之力吞噬了大半冲击，可剩余的规则风暴，依旧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了他的身体！
“呃啊——！”
杨戬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炸飞出去！狠狠撞在城墙内侧的另一根石柱上，“咔嚓”一声，石柱断裂，他翻滚着落地，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这一次，伤得……很重。
经脉多处断裂，五脏六腑移位，金丹表面甚至浮现出了几道细微的裂痕。规则层面的冲击，不是简单的能量伤害，修复起来极其困难。
而死亡君主，同样不好受。
主动引爆规则之钉，让它也受到了强烈的反噬。暗红色的魂火黯淡了大半，骷髅身躯表面那些紫黑色的魔纹出现了紊乱的迹象，连握着骨镰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两败俱伤。
可死亡君主的眼神，却更加疯狂。
因为它看到，杨戬……站不起来了。
至少，暂时站不起来了。
“赢了……”死亡君主低声嘶吼，声音里充满了扭曲的快意，“终究……是吾赢了……”
它拄着骨镰，摇摇晃晃地朝着杨戬走去。
虽然也伤得不轻，可它毕竟是亡灵之躯，没有痛觉，没有恐惧，只要魂火不灭，就能继续战斗。
而杨戬……
似乎已经……到了极限。
城墙上的守军们，看着这一幕，心沉到了谷底。
“领主大人！！！”汤姆目眦欲裂，想要冲下城墙，却被旁边的民兵死死拉住。
“放开我！我要去救领主大人！”
“你去了也是送死！”那名民兵红着眼睛吼道，“相信领主大人！他一定有办法！”
可话虽如此，每个人眼中，都充满了绝望。
连领主大人都败了……
真君府……还有希望吗？
死亡君主走到了杨戬身前十丈处。
它看着那个半跪在地、用剑勉强支撑着身体的男人，暗红色的魂火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忌惮，有贪婪，有杀意，还有一丝……莫名的敬畏。
这个人类，太可怕了。
以圣阶（它不知道金丹境的具体划分，只感知到杨戬的能量层次相当于圣阶巅峰）的修为，硬撼触摸到神阶门槛的它，甚至拼了个两败俱伤。
若再给他几年时间成长……
死亡君主不敢想象。
所以，必须现在杀了他。
必须……夺走那柄剑。
“结束了。”
死亡君主举起骨镰，镰刃对准了杨戬的脖颈。
“能死在吾之镰下……是你的荣幸。”
镰刃，落下。
可就在这时——
杨戬低垂的头，缓缓……抬了起来。
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无尽嘲讽的弧度。
“谁告诉你……”
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遍了战场。
“我……站不起来了？”
话音落下，杨戬手中的诛仙剑，突然……脱手飞出！
不是失去控制。
而是……主动飞出。
剑身化作一道玄黄色的流光，没有攻击死亡君主，而是……朝着城墙东侧，那片正在被深渊骨魔猛攻的缺口方向……
疾射而去！
死亡君主一愣。
它不明白杨戬想干什么。
临死前，把剑扔出去？
可下一秒，它明白了。
因为杨戬的双手，在胸前，结出了一个它从未见过、却让它灵魂都在颤栗的……古老印诀。
那不是这个世界的魔法印诀。
甚至不是能量层面的印诀。
而是……沟通天地、引动规则、以身为媒、以魂为引的……
“请神” 印！
“以吾之血……为祭。”
杨戬的声音，如同从九天之上传来，庄严、肃穆、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以吾之魂……为桥。”
他眉心的天眼竖纹，骤然炸裂！不是破碎，而是如同莲花般绽放，化作一朵纯粹由金色神念构成的……三瓣金莲！
“请……洪荒之力……临！”
最后一个字落下。
九天之上，雷霆炸响！
不是这个世界的雷电。
而是……洪荒神雷！
紫金色的雷光撕裂云层，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恐怖雷柱，不偏不倚……劈在了那道飞向缺口的诛仙剑上！
“嗡——！！！”
诛仙剑剧烈震颤，剑身表面的玄黄之光暴涨到极致，甚至隐隐浮现出了一道……模糊的、顶天立地的虚影。
那道虚影看不清面容，只能隐约看到，他头戴紫金冠，身穿玄黄袍，手持一柄与诛仙剑有七分相似、却更加古朴浩瀚的……长剑。
虚影只是一闪而逝。
可就在虚影出现的瞬间——
“吼——！！！”
城墙东侧缺口处，正在与深渊骨魔血战的悟空，突然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充满了无尽暴戾与战意的咆哮！
那不是他的声音。
或者说，不全是他的声音。
那声音里，混杂着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桀骜、仿佛要捅破这苍穹的……洪荒之威！
悟空手中的金箍棒，骤然爆发出刺目的金光！
棍身上那些模糊不清的符文，如同活过来般，开始疯狂蠕动、重组、最终化作两个清晰无比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古篆大字——
“定海”。
定海神针。
齐天大圣。
记忆的闸门，在这一刻……轰然洞开。
悟空的金瞳中，燃烧起两团如同太阳般炽烈的火焰。他看着眼前那些张牙舞爪的深渊骨魔，咧开嘴，露出一个狰狞到极致的笑容。
“原来……俺老孙……”
“是这么用的。”
话音落下。
金箍棒，横扫。
不是之前那种技巧性的横扫。
而是……最纯粹、最暴力、最蛮不讲理的……
“一棍……开天”。
“给俺——”
“碎！！！”
---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