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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深沉,

    安神阁内烛火摇曳,沈清刚送走前来传递玉符的隐秘渠道,便听到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苏云舒推门而入。

    “沈公子,陛下召见。”

    沈清:“现在?”

    “嗯。随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夜色中的宫苑,再次来到那座威严的金凤宫。

    只是这次,并非去往凝香池,而是直接进入了女帝的寝殿。

    寝殿内灯火通明,却并不显得奢靡,反而有种庄重肃穆之感。

    萧凤昭并未穿着朝服或寝衣,而是一身玄色常服,墨发松松绾着,正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手持一卷书册,似乎正在阅览。

    听到脚步声,她并未抬头,只淡淡道:

    “来了。”

    “臣参见陛下。”沈清躬身行礼。

    苏云舒默默退至殿外等候。

    萧凤昭放下书册,抬眸看向他。

    她的目光依旧深邃难测,带着帝王的威严。

    “今日宫宴,你做得不错。”她开口,“能以通天初期修为,与涅盘后期的兀术周旋至此,未堕我玄凰威名。”

    “陛下过誉,臣只是尽力而为。”沈清垂眸应答。

    “尽力而为?”萧凤昭唇角微勾,似笑非笑,“你那身法,那指法,刁钻狠辣,时机精准,可不像是寻常尽力就能做到的。看来,你身上的秘密,比朕想象的还要多。”

    沈清心中凛然,知道这位女帝眼力毒辣,早已看穿他战斗中的不凡之处。

    “些许保命之术,不值一提。”他避重就轻。

    萧凤昭也未深究:“你今日为玄凰立下功劳,朕向来赏罚分明。说吧,想要什么奖励?”

    她身体微微后靠,手臂随意搭在榻沿,常服领口微松,隐约可见其下优美的锁骨线条。

    那双凤眸落在沈清身上,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

    沈清抬眸,对上她的视线,语气平静:

    “为陛下分忧,是臣分内之事,不敢求赏。”

    “哦?”萧凤昭挑眉,“当真无所求?修炼资源?功法典籍?亦或是……更大的自由?”

    她每说一句,目光便锐利一分,仿佛在试探他的底线和欲望。

    沈清沉默片刻,缓缓道:“若陛下非要赏赐……臣只愿陛下圣体安康,玄凰国泰民安。”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近乎谄媚,但由他口中说出,配合那平静的神色,却莫名少了几分虚伪。

    萧凤昭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沈清啊沈清……”

    她站起身,缓步走到他面前,两人距离极近。

    “你总是这般……让朕意外。”

    她的指尖,轻轻抬起,并未去碰他的面具,而是落在了他的喉结处。

    “戴着这面具,不闷吗?”

    沈清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陛下旨意,臣不敢违。”

    “朕现在准你取下。”萧凤昭收回手,转身走回榻边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让朕看看,朕这位新晋的功臣,究竟生得何等模样。”

    沈清犹豫了一瞬,还是抬手,缓缓取下了那张无脸面具。

    面具下的容颜,在宫灯柔和的光线下,愈发显得俊美无俦,眉眼如画,肤白如玉,重铸后的肉身纯净无瑕,更添几分魅力。

    尤其是那双眼睛,沉静深邃,仿佛能吸人魂魄。

    饶是萧凤昭见惯风浪,心志坚定,此刻也不由得微微怔了一下。

    她不得不承认,这副皮囊,确实有让商忆梦那种偏执之人疯狂的资本。

    就连她自己,此刻心底也泛起一丝极细微的涟漪。

    那是一种对极致美好的欣赏。

    如此绝色,又兼具胆识与能力,若能彻底收服,倒是一件不错的……藏品。

    “果然生了一副好相貌。”萧凤昭的语气听不出太多波澜,

    沈清垂下眼帘:“皮相不过是父母所赐,外在虚妄罢了。”

    “虚妄?”萧凤昭轻笑,“可这世间,多少人为了这虚妄之物,争得头破血流,甚至……付出性命。”

    她意有所指,目光再次扫过沈清那张脸。

    “你今日表现,朕很满意。”她不再纠缠于容貌话题,“既然你无所求,那朕便赐你一样东西。”

    她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巧的紫金令牌,令牌上刻着一个古朴的“凰”字。

    “这是朕的令牌,持此令,可在宫内藏书阁前三层自由查阅典籍,也可在皇城内苑部分区域通行。”

    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让步!意味着沈清获得了远比现在更多的自由和权限!

    沈清心中微震,双手接过令牌:“谢陛下恩典!”

    “不必谢朕。”萧凤昭淡淡道,“这是你用自己的能力换来的。朕希望,你能善用此令,莫要让朕失望。”

    “臣定当竭尽全力,为陛下效劳。”

    萧凤昭看着他恭敬的模样,忽然问道:

    “沈清,你恨朕吗?”

    这个问题来得突兀。

    沈清抬眸,疑惑:“陛下何出此言?”

    “朕将你禁锢于此,限制你的自由,甚至让你戴上面具,不得以真面目示人。”萧凤昭缓缓道,“与那商忆梦相比,似乎也无太大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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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与商忆梦,自是不同。”

    “何处不同?”

    “商忆梦要的,是完完全全的占有,是折断羽翼的囚禁。而陛下……”

    沈清迎上她的目光,“陛下给予臣的,虽仍是牢笼,却是一方……可供臣喘息、修炼,甚至有限度施展的天地。陛下要的是臣的价值与忠诚,而非一具行尸走肉。”

    萧凤昭闻言,道:

    “你倒是看得透彻。那你觉得,朕这般待你,是仁慈,还是另一种形式的……残忍?”

    “于沈清而言,能活着,能有尊严地提升实力,便是仁慈。”沈清的回答滴水不漏,将自身姿态放得极低。

    萧凤昭盯着他,似乎想从他眼中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怨怼或不甘,但那双眸子依旧沉静如古井。

    她忽然觉得有些无趣。

    这种近乎完美的顺从与理智,反而让她失去了进一步探究的欲望。

    她喜欢掌控,但也享受征服的过程。

    而沈清,似乎从一开始,就放弃了对她的“征服”,直接选择了最利己的“臣服”。

    这固然省心,却也少了些乐趣。

    “你下去吧。”她挥了挥手,重新拿起榻上的书卷,不再看他,

    “令牌既已给你,便好好利用。三日后,朕要看到你对北境局势的分析呈报。”

    “是,臣告退。”

    沈清躬身行礼,重新戴上面具,退出了寝殿。

    看着他消失在殿门外的背影,萧凤昭放下书卷。

    “云舒。”

    苏云舒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殿内。

    “陛下。”

    “你觉得他如何?”萧凤昭问道。

    苏云舒沉吟片刻,清冷的声音响起:“心思缜密,善于隐忍,懂得审时度势。其战斗技巧与身法,非同寻常,背后定有传承。目前来看,还算安分。”

    “安分?”萧凤昭唇角勾起,“朕倒希望他……没那么安分。”

    苏云舒微微蹙眉,不解其意。

    “太过完美的东西,往往意味着虚假。”

    萧凤昭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朕倒要看看,他的这份安分,能维持到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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