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试验场笼罩在凝重的气氛中。陈飞的座车穿过三道安检门,停在事故区域外。
身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正在污染区边缘作业,警示灯在晨雾中闪烁。
雷工迎上来,脸色铁青:“现场已经封锁,警方半小时后到。初步检测显示,泄露物包含我们自主研发的LQ-7催化剂,这种物质在空气中会分解为剧毒氟化物。”
“伤亡情况?”陈飞问。
“三名当班技术人员吸入微量气体,已送医观察,目前体征平稳。”
雷工压低声音,“但问题不在这里。安全阀的破坏手法很专业,切口平整,是预先处理过的。”
试验场的中央控制室里,吴瀚海已经调出了所有监控录像。“昨晚8点到今晨2点之间,有六人进入过中试车间。除了当班技术人员,还有两名设备维护人员、一位质量检查员。”
“所有人的背景核实了吗?”陈飞盯着屏幕。
“都在核实。但有个细节很奇怪,”吴瀚海将一段录像放大,“这是质量检查员刘明进入车间的画面,他手里拿的检测设备型号不对。按规定,那个区域的检测应该用B型便携分析仪,但他拿的是A型。”
“A型和B型有什么区别?”
“B型带有自动数据上传功能,A型需要手动导出。”吴瀚海眼神锐利,“更奇怪的是,刘明今天请假了,说是老家有急事。我们打他电话,已经关机。”
陈飞心头一沉:“立即联系他的紧急联系人,同时查他最近三个月的通讯记录和资金往来。”
就在此时,张奕从研究所打来电话,声音急促:“陈总,我们监测到那些讨论‘量子点阵’的学术文章有异常。昨晚有两篇新论文上线,内容直接涉及‘可控催化分解路径优化’,正好和LQ-7催化剂的应用场景高度相关!”
“发布时间?”
“一篇是凌晨1点15分,一篇是2点40分。正好覆盖了事故时段。”张奕顿了顿,“更诡异的是,这两篇论文的作者署名为‘匿名同行评审’,投稿期刊是《先进能源材料前沿》,这本期刊以快速预印本发布着称,不要求作者立即公开身份。”
陈飞感到一阵寒意。事故与论文发布时间如此接近,绝非巧合。
警方到达后,现场勘查持续了整整八小时。刑侦专家确认安全阀破坏属于蓄意行为,切割工具是专业级工业激光刻蚀机,这种设备在试验场内部就有三台。
“内部人员作案的可能性很大。”负责案件的警官直言,“我们需要对所有能接触这些设备的人员进行排查。”
当夜,陈飞在临时办公室召集紧急会议。窗外,污染处理工作仍在继续,探照灯将整个试验场照得如同白昼。
“现在面临几个层面的问题。”陈飞在白板上梳理,“第一,直接的安全事故调查;第二,技术是否已经外泄;第三,是谁、出于什么目的这样做。”
吴瀚海调出一份数据:“我追踪了刘明的行踪。他昨晚离开试验场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市区一家24小时咖啡店,在那里待了45分钟。咖啡店的监控显示,他使用了一部我们从未登记过的手机。”
“那部手机的信号轨迹呢?”
“消失在城市基站覆盖区边缘,最后出现在城西物流园区附近。”吴瀚海说,“已经派人去那个区域搜索,但希望不大。”
雷工插话:“关于技术外泄,我们需要评估损失。被破坏的反应釜中,除了常规催化剂,还包含我们下一代电池的三种候选材料配方。如果这些数据被获取,对方至少能节省六个月的研发时间。”
“有没有可能通过论文内容反推我们的技术路径?”陈飞转向张奕。
“理论上可以。”张奕在屏幕上打开两篇论文,“你看这里,他们讨论了‘多相界面催化活性位点的量子约束效应’,这正是LQ-7的核心机理。虽然表述学术化,但如果配合实验数据,有经验的研究团队完全可以逆向推导。”
会议室陷入沉默。每个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仅是商业机密泄露,更可能是竞争对手在系统性地“解剖”他们的技术。
凌晨三点,消息传来:刘明找到了,在距离试验场两百公里的一处高速公路服务区,昏迷在自己的车里。被送往医院后,初步诊断为药物中毒。
陈飞立即赶往医院。在急救室外,警方告知了初步情况:“车内发现大量现金,约五十万元。手机被销毁,SIm卡不见了。医疗检测显示,他体内有一种罕见的神经抑制剂,这种药物会导致短期记忆丧失和定向障碍。”
“他被下药了?”陈飞问。
“或者自己服下以逃避审讯。目前还在昏迷中,医生说至少需要24小时才能恢复意识。”
返回试验场的路上,陈飞接到了苏瑾的电话。自从“创世纪”事件后,这位前调查记者转型为独立安全顾问,与“驰远”保持着松散的合作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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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新闻了,试验场事故。”苏瑾的声音依旧冷静,“需要帮忙吗?”
陈飞犹豫片刻,将情况简要说明。
“听起来像专业的情报操作。”苏瑾分析,“破坏安全阀制造事故,转移注意力,同时趁乱获取数据。论文发布是典型的‘技术洗白’流程——先将核心技术拆解为学术概念公开发表,建立‘独立研发’的假象,然后再以商业化的形式推出。”
“新火研究所的手法?”
“可能性很大。但我更担心的是,”苏瑾停顿了一下,“这可能不是孤立事件。我最近注意到,有两家欧洲的清洁技术投资基金,在过去三个月大量买入几家中国新能源企业的看跌期权。他们似乎预判这个行业会出现重大负面事件。”
陈飞眉头紧锁:“你的意思是,这次破坏可能是一系列行动的一部分?”
“将你们的第二代电池研发延迟,配合资本市场的做空操作,再推出竞争对手的‘替代技术’——这是标准的市场掠夺策略。”苏瑾说,“我会深入查一下这几家基金背后的关联。”
挂断电话后,陈飞感到肩上的压力又重了几分。
如果苏瑾的猜测成立,那么“驰远”面临的不仅是技术窃取,更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多维度攻击。
清晨五点,污染处理基本完成,但中试线至少要停工两周进行全面检修和评估。
陈飞站在控制室的窗前,看着渐渐亮起的天色。
雷工走进来,递给他一杯浓茶:“第二代电池的量产计划要推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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