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典的喧嚣褪去,凌霄城的晨光带着几分慵懒。
透过薄雾洒在青石板路上,将昨夜烟火残留的痕迹镀上一层柔光。
谢凡站在昊天宫的露台,望着街上渐渐恢复常态的人流。
他对身旁的蔺相如道:“传我旨意,领地文武百官、寻常百姓,皆放休沐三日,让大家好好歇歇,把庆典的热闹消化消化。”
蔺相如躬身应道:“遵旨。只是边关将士与值守官吏……”
谢凡打断他,指尖拂过露台的白玉栏杆,“轮值换休便可,庆典虽过,防务不能松懈,但也不必紧绷着。”
旨意传开,整个云王朝都松了口气,仿佛紧绷了许久的弦终于得以松弛。
凌霄城的街头,昨日的庆典痕迹尚未完全抹去,红灯笼依旧挂在檐下,被晨风吹得轻轻摇晃。
孩子们举着剩下的彩纸奔跑,将其折成纸鸢放飞,彩纸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道弧线。
大人们则三三两两聚在茶馆酒肆,八仙桌旁围坐着说书人。
唾沫横飞地讲述着封禅时的天降巨龙、阅兵时的钢铁洪流与烟火绽放时的漫天华彩。
听者时而惊呼,时而拍案,将那份震撼反复咀嚼。
寻常百姓或带着家人逛市集,灵果摊前围满了试吃的孩童。
或出城踏青,燕山脚下的新修步道上,情侣们并肩而行,老人则坐在石凳上晒太阳。
连最忙碌的工坊,也只留了少数人维护设备。
大多数工匠都趁着难得的假期,带着妻儿去灵植园赏玩新培育的奇花。
那花开得比寻常花朵大上一倍,花瓣上还带着淡淡的荧光。
这三日假期,是属于欢乐与松弛的时光。
文臣们卸下朝服,换上轻便的常装,或与好友在棋社对弈,棋盘上落子声清脆。
或在家中教导子女,书房里传来朗朗的读书声。
武将们则约着去演武场切磋,穆桂英与花木兰的一场比试,枪影如梨花绽放。
引得不少休假士兵围观喝彩,叫好声震得场边的树叶簌簌作响。
即便是远在边疆的军营,也难得加了荤菜,炖得软烂的灵犀兽肉香气飘满营寨。
士兵们围着篝火唱歌,暂时将守边的紧张抛在脑后。
有人还跳起了在凌霄城学来的胡旋舞,引得哄堂大笑。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能享受这份清闲。
九扇门的总堂内,灯火彻夜未熄,与外面的暖阳形成鲜明对比。
姬瑶花铺开一张凌霄城的舆图,图上用朱砂标记着密密麻麻的红点。
她指尖点在几个客栈的位置:“这几家店,近日入住了不少‘商旅’,身份文牒看似齐全,却对灵能工坊、粮仓的位置格外关注。尤其是来自晋国的那拨人,行李里藏着的工具,根本不是做买卖用的。錾子能开石锁,撬棍够长够硬,分明是冲着库房来的。”
无情坐在轮椅上,苍白的手指捏着一枚棋子,却未落下。
手中的铁尺轻敲桌面,发出规律的“笃笃”声:“锦衣卫那边已核实,其中三人与晋国密探营‘影’有关联,左手指节有常年握匕首的老茧,目标疑似灵能工坊的战车图纸。昨夜他们试图翻墙,被暗哨放倒了两个,剩下的躲回客栈,估计在等同伙接应。”
隔壁的百花密卫据点,气氛同样凝重。
娜塔莎正对着水晶通讯器下令,声音压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东边的成衣铺有异动,那个总往工坊后巷瞅的裁缝,袖口藏着机关尺,能测距离画图纸。吉尔带人去抄了他的落脚点,注意留活口,我要知道他背后是谁。”
通讯器那头传来一声“明白”,随即恢复寂静。
窗外的热闹与室内的肃杀仿佛两个世界。
这段时日,诸国代表齐聚凌霄城,带来了祝贺与敬意,也藏着窥探与算计。
有人乔装成农夫,想偷学灵稻种植的方法,在田埂上转悠时被农官识破。
有人混进工匠队伍,想偷取火药的制作配方,却不知黄月英早就在关键步骤设了暗记。
有人买通客栈小二,想打探蒸汽战车的构造,换来的却是锦衣卫的“请喝茶”。
甚至有异族派来的死士,藏在贺礼的木箱里,企图趁乱制造混乱,刚落地就被百花卫的毒针放倒。
但这些小动作,在九扇门、锦衣卫与百花密卫的联手布控下,都成了徒劳。
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只泛起一点涟漪便沉入水底。
“处理干净了?”谢凡收到传讯时,正在陪着赵灵儿查看新培育的灵稻。
试验田里的稻穗比寻常品种长了半指,颗粒饱满得压弯了稻秆。
赵灵儿正用指尖轻触稻芒,眼中满是喜悦。
传讯符上浮现出娜塔莎的字迹,娟秀却凌厉:“回王上,三日来共清理暗探三十七人,分属晋、赵、戎族三部;截获试图带出城的工坊图纸三份,皆是伪造的诱饵;挫败两起针对农官的绑架,主使为越国密探,已按律处置,活口关入天牢,同党尽数拔除。”
谢凡随手将传讯符捏碎,稻穗在指尖轻轻晃动,带出细碎的稻花。
他早料到会有这些波折,云王朝的强盛如同一盏明灯。
既吸引着向往者,也引来了贪婪的目光。
好在他麾下的情报网早已织就,从城门盘查到客栈登记。
从货物检查到人员异动,每一个环节都有眼睛盯着。
再加上系统地图的提示,这些跳梁小丑,不过是自投罗网。
诸国国君与代表们陆续离去,临行前,都收到了云王朝的厚礼。
精美的瓷器上绘着云国风光,青山绿水栩栩如生。
透明的玻璃器皿映着阳光,能清晰看见里面盛放的灵泉水。
锦缎的光泽流淌如流水,摸上去细腻如肌肤。
还有新采的云雾茶,叶片在水中舒展如雀羽,茶汤清冽回甘。
而最让他们动容的,是那份未改良的普通粮种,谢凡特意嘱咐:“此乃基础品种,虽产量不及灵稻,却耐旱耐涝,适合各地土壤,望能让诸国百姓少些饥寒。”
同一时间,凌霄城的驿站外,车马渐渐聚集,离别的气氛悄然弥漫。
燕国的燕丹握着谢凡赠予的粮种,木盒沉甸甸的,他对送行的蔺相如道:“替我多谢王弟,这份情谊,燕国记下了。待秋收时,我必派人送新米来,让他尝尝燕国土地上长出的云领粮种。”
他此次停留已逾半月,国中政务积压不少。
虽不舍云王朝的繁华与安稳,也不得不启程。
秦国的嬴稷则站在车旁,望着手中装着粮种的木盒,眼神复杂。
这些粮种颗粒饱满,透着勃勃生机,一看便知是好品种。
云王朝竟肯轻易送出,不附加任何条件,谢凡的底气,比他想象中更足。
他登上马车时,留下的话带着几分沉甸甸的意味,“告诉云王,秦国不会忘了今日之赠,若有需,秦剑愿为云王朝同盟以尽情谊。”
也有使臣私下议论,声音压得极低,“谢王这是……资敌?有了这些粮种,诸国粮食增产,国力必增,对云王朝未必是好事。”
这话传到谢凡耳中时,他正与武曌在城楼上目送燕丹和诸国国君的车队远去。
尘土扬起又落下,仿佛为离别画上句点。
武曌凤眸微挑,语气带着几分探究:“王上不怕养虎为患?”
谢凡望着远方的地平线,那里有车队渐行渐远的影子。
他笑道:“虎若不害民,养着又何妨?这些粮种能让诸国百姓多活些人,少些易子而食的惨事,便是好事。至于国力……”
他指尖划过城墙的砖石,符文在指尖一闪而逝,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云王朝的底气,岂会怕这些?灵稻的后续改良、灵能工坊的进阶技术、修行体系的突破,我们走得比谁都快,他们追得上一时,追不上一世。”
武曌轻笑,凤袍在风中拂动:“王上是想以仁德收人心。”
“算是吧。”谢凡点头,目光落在城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上。
那里有来自各国的商人正在卸货,有外族的工匠在打听招工信息。
他继续说道:“同出华夏一脉,能少些兵戈便少些。武力征服易,人心归顺难。你看那些离去的国君,他们带走的不只是粮种,还有对云王朝的敬畏与认同。今日送他们一粒种子,明日或许就能收获一片土地的归顺。”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深邃,“不战而屈人之兵,方是上策。让他们看着云王朝如何强盛,看着百姓如何安居乐业。用不了多久,他们自会明白,归服于云王朝,才是最好的归宿。”
阳光洒在远方的粮种车上,泛着淡淡的金光。
这些普通的种子,承载的不仅是增产的希望,更是谢凡的布局。
以仁德为引,让诸国和百姓感受到合作的善意。
以实力为盾,让那些躲在暗处的窥探者不敢轻举妄动。
最终让和平的种子在诸国土地上生根,收获的,将是远超武力征服的气运与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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