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介质变得粘稠。
探照灯的光束打出去，光线会被吞噬大半，只能照亮前方不足百米的距离。
深度一万米，这里是地球的伤疤深处。
“有些不对。”
韩信站在指挥台前，目光死死盯着全息屏幕上的地形扫描图。
周围太安静了。
“看两边。”
嬴政坐在指挥椅上说着。
探照灯的光束听从指令，向两侧的岩壁扫去。
光柱划破黑暗，照亮了海沟的内壁。
没有任何嶙峋的怪石，也没有海底常见的沉积物。
两侧的崖壁光滑如镜，通体呈现出一种深邃的墨绿色。
这是人工开凿的痕迹。
很难想象，在万米深海之下，是谁有如此伟力，将两条绵延数千里的山脉切削得如此平整。
“有东西在上面。”
项羽指着屏幕一角。
随着战舰继续下潜，岩壁上的细节逐渐清晰。
是一尊尊巨大的浮雕。
它们直接雕刻在岩壁上，每尊都有百丈高。
造型与拉帕努伊岛上的摩艾石像有几分相似，都是长脸、深目、高鼻。
但这里的雕像更加精细，也更加诡异。
岛上的石像大多没有表情，或者神情肃穆。
这里的石像，五官挤在一起，好像充满痛苦和惊恐。
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它们的动作。
所有的石像都没有手臂下垂，而是双手死死捂住耳朵。
巨大的石手深深嵌入头部两侧，像是要阻挡某种无法忍受的声音。
成百上千尊痛苦捂耳的石像，排列在海沟两侧，注视着这支闯入的舰队。
“它们在怕什么？”
章邯看着扭曲的面孔，感觉后背一阵发凉。
“怕声音。”
敖站在嬴政身侧，脸色有些发白。
他是龙族，听觉最是敏锐。
“陛下，这地方不太平。”
“我听到了……回声。”
“回声？”
嬴政凝神。
舰桥内很安静，除了仪器运行的嗡嗡声，什么都没有。
但下一刻。
一阵细微的耳鸣声在所有人脑海中响起。
后来哭声，笑声，嘶吼声，祈祷声，无数种声音混杂在一起，瞬间灌入了所有人的大脑。
“啊！”
一名年轻的舵手突然惨叫一声，双手抱头，整个人从座椅上滚了下来。
“别吵了！别吵了！”
他疯狂地用头撞击地板，鼻孔里流出两行黑血。
更多的士兵出现了异常。
有人跪在地上大哭，有人对着空气傻笑，还有人拔出佩剑想要自刎。
精神冲击比之前的磁场风暴还要霸道。
这是残留的信息流，是一个文明在毁灭前一刻，所有人爆发出的绝望和疯狂。
这些情绪被某种力量封存在了这片海沟里，历经万年不散。
现在，大秦的舰队闯了进来，意外激活了这些沉睡的幽灵。
“稳住！”
韩信大吼，但他自己的眼神也开始涣散。
“哼。”
嬴政站起身。
霸道无匹的帝王意志，瞬间席卷而出。
他没有没有用龙气，仅仅是凭借自身的意志，硬生生在混乱的精神风暴中撑开了一片清明。
“一群死了万年的孤魂野鬼，也敢在朕面前放肆。”
嬴政的声音如洪钟大吕，震得所有人脑海一清。
“子房。”
“臣在。”
张良早已盘膝坐地。
“布阵。”
“诺。”
张良从怀中取出一卷竹简，开口诵读。
声音通过舰载通讯系统，瞬间传遍了每一艘战舰。
浩然正气随着声音扩散。
白色的光芒在舰队周围亮起，形成了一道精神屏障。
士兵们眼中的疯狂褪去，终于逐个开始恢复。
舵手重新爬回座位，颤抖着手握住操纵杆。
“继续下潜。”
嬴政下令。
有了浩然正气的护持，诡异的声音被隔绝在外，再也无法对秦军造成影响，所以后续他们还是得以正常前行。
不过也隐约听到不甘的嘶吼，在屏障外回荡。
舰队继续深入。
终于，一片巨大的废墟出现在众人眼前，这里就是姆大陆的外围城市。
与亚特兰蒂斯那种充满科幻感的水晶建筑不同。
巨大的黑色石塔倒塌在地上，断裂的石柱上刻满了复杂的符文。
即使过了万年，有些符文依然在闪烁着微弱的紫光。
街道宽阔，铺满了不知名的兽骨。
没有机械的残骸，没有战争的痕迹。
这座城市不是被外力摧毁的，它是从内部瓦解的。
街道上到处都是纠缠在一起的尸骨。
从骨骼的姿势可以看出，他们在死前正在进行疯狂的自相残杀。
有人手里还死死掐着同伴的脖子，有人将利刃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这是一座疯人城。
整个文明在某种力量的影响下，集体陷入了疯狂，最后自我毁灭。
“这就是精神文明的末路吗？”
墨承看着窗外的惨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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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度追求精神的升华，最后却迷失在无尽的虚妄中。
“不是末路。”
嬴政看着那些尸骨，眼神冷漠。
“是他们选错了路。”
“把灵魂交给所谓的神来指引，最后只能沦为神的傀儡。”
“人，只能信自己。”
舰队在废墟上方缓缓推进。越往中心走，建筑越发宏伟。
终于，前方没路了，海沟到了尽头。
一扇巨大的青铜门，挡住了去路。
这扇门高达百丈，宽也有数十丈。
通体由青铜铸造，上面布满了绿色的铜锈，但这铜锈并没有掩盖门上的图案。
那是一幅地狱变相图。
无数扭曲的灵魂在火海中挣扎，一只巨大的眼睛悬浮在上方，冷漠地注视着一切。
这只眼睛，与旧神的眼睛一模一样。
门上没有锁孔，也没有把手。
只有一个巨大的凹槽，位于大门的正中央。
凹槽的形状很奇特。
“到了。”
敖深握紧了手中的三叉戟。
来自血脉的召唤感，在这里达到了顶峰。
门后就是他要找的东西。
“去吧。”
嬴政看着那扇门。
“打开它。”
敖点了点头，走出舰桥。
他来到甲板上，海水自动分开。
敖手持三叉戟，游向那扇青铜巨门。
在百丈高的巨门面前，他的身影渺小得像一只蝼蚁。
但他身上的气息却在节节攀升。
龙威爆发。
敖来到大门中央，举起手中的三叉戟。
严丝合缝。
三叉戟的头部完美地嵌入了那个凹槽。
“开！”
敖发出一声怒吼，全身的龙力注入三叉戟。
三叉戟爆发出耀眼的蓝光。
光芒顺着凹槽蔓延，瞬间点亮了门上所有的符文。
那幅地狱变相图仿佛活了过来。
这扇尘封了万年的地狱之门，缓缓向内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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