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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时廊悟道,境界精进

    时光碎片如万花筒般从御天舟两侧飞掠而过,光怪陆离的景象倒映在舟舷上,又迅速被抛在身后。

    击溃听风楼追兵后,三人不敢有丝毫松懈,御天舟持续深入回廊碎片区域。越是深入,周围时光碎片的体积便越是庞大,内蕴的时空之力也愈发紊乱与强大。有时舟身会无缘无故地轻微颤抖,那是受到了不同碎片散逸出的时间流速差异的影响;有时前方的景象会突然模糊、扭曲,那是空间结构在错乱时间影响下变得不稳定。

    周文渊全神贯注操控,脸色从未如此凝重过。他必须时刻调整航向,避开那些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大型碎片,同时还要应对突如其来的空间褶皱与时间湍流。饶是他符阵造诣精深,神魂强大,此刻也是心力交瘁。

    “左前方三百丈,那块映照着‘星河瀑布’的碎片边缘有时空裂隙在蔓延,绕开!”陆凡盘坐舟首,双眸中流转着淡金色的星芒与虚影,镇魔杖横于膝上,杖尖微光闪烁,不断感应并稳定着周围最危险的规则乱流。他的神识在杖灵辅助下,对时空之力的感知变得异常敏锐,成了周文渊最可靠的“眼睛”。

    凌雪薇则坐镇舟尾,冰凰寒气弥漫舟内,形成一层薄薄的冰晶护膜,不仅加固舟体,更能冻结那些渗透进来的、带有腐蚀性或错乱效果的规则尘埃,确保舟内环境相对稳定。

    三人配合默契,御天舟如同一尾灵巧的游鱼,在危机四伏的时光迷宫中艰难穿梭。

    如此又前行了大半日。

    “前方那片区域……有些不对劲。”陆凡忽然皱眉开口,指向左前方一片看起来相对“空旷”的地带。那里没有大型时光碎片,只有无数细如沙砾的时光尘埃在缓缓飘荡,形成一片朦胧的灰雾区。但在陆凡的感知中,那片灰雾深处,时空的扭曲程度异常剧烈,仿佛有一个无形的漩涡在暗中搅动一切。

    “残图上对这一片标注是‘时砂迷域’,说是容易迷失方向,但危险等级不算最高。”周文渊对照着古旧皮卷,“要绕过去吗?绕路的话,得多花至少半天时间。”

    陆凡沉吟。他们时间并不宽裕,听风楼既然已布下杀局,拖延越久,变数越大。但直觉告诉他,那片“时砂迷域”绝不像残图标注的那么简单。

    就在他权衡之际,膝上的镇魔杖忽然自主地轻微震颤了一下,杖灵传来一丝混杂着警惕与……奇异吸引的意念。与此同时,陆凡怀中的那枚金属残片,也微微发热。

    “镇魔杖和残片都有反应……”陆凡眼神一凝,“这迷域中,或许隐藏着与‘归墟之眼’或星穹龙皇有关的东西。小心驶入,若有不对,立刻退出。”

    艺高人胆大,何况身负重宝,对机缘有着本能的渴望。陆凡最终决定一探。

    御天舟调整方向,缓缓驶入那片灰蒙蒙的时砂迷域。

    一进入其中,外界的景象瞬间变得模糊不清,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四周只有无穷无尽的灰色时砂静静漂浮,寂静得可怕,连御天舟航行时本应有的细微嗡鸣声都被某种力量吸收了。

    更诡异的是,陆凡感觉到自身对时间流逝的感知开始变得模糊。明明感觉只过了几息,但看向周文渊时,却发现他额头已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也略显急促,仿佛已高度紧张地操控了许久。

    “时间流速……被扭曲了,而且是不均匀的扭曲。”陆凡沉声道,“文渊,雪薇,固守心神,莫要被错乱的时间感干扰。”

    他全力催动镇魔杖,杖顶碎片光芒大放,试图稳定周围时空。但这一次,以往无往不利的镇魔杖,效果却大打折扣。那些灰色时砂似乎蕴含着某种极其顽固的扭曲规则,难以被轻易抚平。

    御天舟又前进了约莫一盏茶功夫(这是根据舟内计时法阵的显示,而非各人主观感受),周围的时砂突然开始加速流动,如同被无形之手搅动,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而漩涡的中心,隐隐有暗金色的光芒透出!

    “那是什么?”凌雪薇凝目望去。

    暗金光晕中,似乎悬浮着什么东西。随着御天舟被时砂漩涡的力量裹挟着逐渐靠近,那物件的轮廓渐渐清晰——

    那是一截断裂的、暗金色的指骨!

    指骨仅有常人食指长短,通体暗金,表面布满细密玄奥的天然纹路,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威严与……悲怆的气息。它就静静地悬浮在漩涡中心,任凭周围时砂如何狂乱,自身巍然不动,仿佛万古时光长河中的一块礁石。

    而当看到这截指骨的瞬间,陆凡体内的星穹龙元如同沸水般翻腾起来!太虚星穹镇魔杖更是发出欢欣而哀伤的嗡鸣,杖灵的情绪剧烈波动!就连那金属残片,也灼热得烫手!

    “这是……星穹龙皇的指骨?!”陆凡心头剧震。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截,但其中蕴含的那股本源气息,与他修炼的星穹龙元同根同源,且更加纯粹浩瀚!更让陆凡动容的是,指骨散发出的那股悲怆之意,仿佛能感染灵魂,让他眼前仿佛浮现出龙皇喋血星空、不甘陨落的模糊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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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对是龙皇遗骨!而且能在这错乱时空中保存至今,未被时光彻底磨灭,其中必然蕴含着龙皇的一丝不灭意志或本源精粹!”周文渊也激动起来,“老陆,这可是天大的机缘!若能炼化吸收其中一丝龙皇本源,你的星穹龙元必能产生质变!”

    陆凡目光灼热,但并未失去理智。这截指骨出现在这时砂迷域中心,周围时空扭曲得如此厉害,绝不可能轻易取得。

    果然,就在御天舟试图靠近指骨百丈范围时,异变陡生!

    “嗡——!”

    那截暗金指骨骤然爆发出璀璨光芒!光芒中,一道极其模糊、唯有轮廓的龙影一闪而逝,发出一声低沉、仿佛跨越无尽时空传来的龙吟!

    随着这声龙吟,周围狂暴的时砂漩涡骤然停滞,然后……倒流!

    不是空间的倒流,而是时间的倒流!

    御天舟周围,景象开始飞速变幻!灰色的时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破碎的画面飞速闪过——有星辰诞生、有世界毁灭、有文明兴衰、有强者争锋……这些画面并非来自固定的时空碎片,而是这片区域在过去漫长岁月中,被这截龙皇指骨无意识记录下的时光烙印,此刻被一股脑地释放、倒放!

    更可怕的是,这股倒流的时光之力开始侵蚀御天舟,试图将舟体与舟上的三人也一同拖入时光逆流之中!

    “不好!固守现在!”陆凡厉喝,全力催动镇魔杖,星穹龙元毫无保留地注入,杖顶光芒如同一轮小太阳,死死定住御天舟所在方寸之地的时空,对抗着逆流之力。凌雪薇的冰凰寒气也全面爆发,冻结试图侵入舟内的异常时光流。周文渊则疯狂打出数十道稳定空间的符箓,贴在舟体各处。

    三人合力,勉强稳住了御天舟,没有被立刻卷入逆流。但那股倒流时光的力量无比磅礴浩瀚,如同面对整个时光长河的一角逆冲,他们支撑得极其艰难,法力与魂力都在飞速消耗。

    “这样下去不行!这截指骨在无意识地释放它积累的时光烙印和逆流之力,不将其平息或收取,我们迟早会被耗干!”周文渊脸色发白。

    陆凡死死盯着那截暗金指骨,脑中飞速思索。强行收取?以他们现在的状态,靠近都难,更别说收取这明显蕴含着龙皇不屈意志的遗骨。沟通?他的星穹龙元或许能引起共鸣,但如何平息这时光逆流?

    忽然,他目光落在了膝上的镇魔杖,又想起了怀中的金属残片。

    镇魔杖曾为龙皇之兵,残片蕴含“归墟”意境。“归墟”是终结,是万物归宿,那么……是否也代表着时光的尽头?能否以此,来“安抚”这因龙皇不甘与时光侵蚀而躁动的逆流?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陆凡心中成型。

    “文渊,雪薇,为我护法,争取三十息时间!”陆凡咬牙道,随即不再抵抗那逆流之力对自身的侵蚀,反而主动撤去了部分护体灵光,盘膝闭目,心神沉入识海深处。

    “老陆你疯了?!”周文渊惊叫,但见陆凡神色决然,知道劝不住,只能咬牙将更多符箓拍出,与凌雪薇一起将防御集中在陆凡周围。

    陆凡的心神,此刻正面临巨大危机。外界的时光逆流之力顺着他主动放开的缺口涌入,疯狂冲击着他的神魂与肉身,要将他拖入无尽过往的时光幻影之中。他的眼前开始出现重重叠叠的幻象,仿佛要经历千百世轮回。

    但他紧守灵台一点清明,左手握住镇魔杖,右手按在怀中的金属残片之上。

    “归墟之眼……万物终结……时光亦有其终……”

    他不再抗拒逆流,反而尝试去理解、去感悟这股逆流中蕴含的时光真意,同时将自身对金属残片中那一丝“归墟”意境的领悟,通过星穹龙元与太虚剑意为桥梁,缓缓注入镇魔杖,再通过镇魔杖与龙皇指骨之间的本源联系,传递过去。

    这不是对抗,而是……疏导与安抚。

    以“归墟”的终结之意,为这无尽逆流的时光,指明一个“尽头”;以镇魔杖的共鸣,唤醒指骨深处龙皇残留意志中属于“守护”与“平静”的一面。

    这个过程凶险万分。陆凡如同行走在万丈悬崖的钢丝上,一边要承受时光逆流的冲刷,意识随时可能沉沦;一边要精准操控两种高阶意境的传递与融合,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动指骨更剧烈的反击。

    时间一点点过去(外界可能只过了十几息,但对陆凡而言仿佛过了数百年)。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身躯微微颤抖,嘴角不断溢出鲜血,那是神魂与肉身承受双重压力的表现。凌雪薇看得心如刀绞,却只能将冰凰寒气催动到极致,为他减轻一丝负担。周文渊更是将压箱底的珍贵符箓不要钱似的往外扔,维持着摇摇欲坠的防御。

    就在两人快要支撑不住时——

    “嗡……”

    那截暗金指骨散发出的璀璨光芒,忽然柔和了下来。周围狂暴倒流的时光景象,也如同按下了暂停键,然后缓缓变得平缓、消散。那股恐怖的逆流之力,如同潮水般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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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骨静静悬浮,光芒内敛,那股悲怆之意依旧,却不再带有攻击性,反而传递出一丝微弱的、仿佛释然般的意念波动。

    陆凡猛然睁开双眼,眸中竟有金色的时光碎片虚影一闪而逝,气息虽然虚弱,但精神却有一种历经洗礼后的通透与升华。

    他缓缓站起,手持镇魔杖,一步步走向那截指骨。这一次,再无异力阻隔。

    来到指骨前,陆凡恭敬地行了一礼,并非晚辈对前辈的礼节,而是一种对曾经守护星空的至高存在、对不屈战魂的敬重。

    “前辈,安息。您的道,晚辈承继;您的敌,晚辈终将面对。”

    他伸出右手,并未直接抓取,而是掌心向上,星穹龙元自然流转。

    那截暗金指骨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轻轻颤动了一下,随即化作一道暗金流光,主动落入陆凡掌心,然后无声无息地融入他的血肉之中,最终沉入他右手食指的指骨内,与其融合!

    “轰——!!”

    陆凡身躯剧震,只感觉一股浩瀚、精纯、古老到极点的星穹龙皇本源之力,从右手食指轰然爆发,瞬间席卷全身!这股力量并未狂暴冲击,反而异常温顺,如同游子归家,自然而然地融入他的星穹龙元,推动其疯狂壮大、提纯、蜕变!

    与此同时,指骨中蕴含的那一丝关于时光、关于星空、关于“守护”与“不屈”的零碎感悟,也如同涓涓细流,涌入陆凡识海,与他的太虚剑意、噬天血脉特性、乃至刚刚领悟的“归墟”意境开始缓慢而奇妙地交融。

    他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攀升!本就临近二重天初期的顶峰,此刻在这股浩瀚本源与高深感悟的推动下,那层隔膜如同春阳化雪,悄然消融!

    大帝境,二重天,中期!

    水到渠成,毫无滞涩!

    不仅如此,他的右手食指,此刻呈现出淡淡的暗金色泽,骨骼强度提升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隐约感觉一指之力,便可洞穿寻常帝兵!这截融合了龙皇指骨的手指,俨然成了一件人形神兵!

    “突……突破了?”周文渊张大嘴巴,随即狂喜,“哈哈哈!因祸得福!老陆你这运气……不对,是你这胆识和悟性,绝了!”

    凌雪薇也松了口气,清冷的眸子里漾开由衷的欣喜。

    陆凡感受着体内澎湃数倍的力量以及对时空、对星穹之道更深的理解,心中亦充满振奋。这次冒险,值了!

    他看向周围,随着龙皇指骨被收取融合,这片“时砂迷域”的时空扭曲之力正在快速平复,灰雾消散,视野逐渐清晰,显露出前方一条相对稳定的、通往更深处的“航道”。

    “走吧,耽搁了一些时间,但收获巨大。”陆凡笑道,心情颇佳,“接下来的路,应该会顺畅一些了。”

    三人回到御天舟,周文渊操控飞舟,沿着新出现的航道加速前进。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遥远回廊的某个维度,一双仿佛由无数时钟齿轮构成的巨大眼眸,于沉睡中缓缓睁开了一丝缝隙,朝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又缓缓闭合,仿佛从未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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